【西城故事】（十八）安仔

海棠戏院的上午场。台下没坐满，但多是些真的爱戏的老戏友。谢金身段优美，唱腔老道，很受人喜爱。最后一声甩腔结束，回眸的那么一眼，看到台下一个身影，谢金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没丢了人。
下了台，谢金脱了一身戏服，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来得及套上，就往外面走。一掀帘子，迎面被人扑过来，把他的一双大长腿搂了个满怀。
“安仔，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谢金一弯腰，把这个自己扑过来的人形挂件抱起来，脸上满是惊喜的笑意。
被他抱在怀里的是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男孩。小孩儿微长的头发带着卷，额头光洁饱满，一双大眼睛，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乍一看跟谢金有几分相像。
“爸爸，我想你了。”小孩儿好像对这个异常高大的怀抱一点也不陌生，很是依赖的环着谢金的脖子，把头靠近谢金的脸，说着。
“我也想你了，小家伙。”谢金微微侧脸，在小孩的脸上落下一个响亮的吻，抱着就走。他已经看见不远处站着个女人，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互动，笑得很是温暖。
“怎么有空过来的？”谢金抱着小孩儿跟女人说话。
“安仔想你了，非要给你个惊喜。没办法，我只好带他过来了。”女人摸摸小孩儿的头，笑笑问：“有时间吗？安仔想去游乐园玩。”
“没有也得有。”谢金用力搂一搂那个孩子，逗得他一阵笑，才说：“稍等一下，我跟人交代一下。换个衣服我们就走。”他说完打算放下小孩儿，不想那孩子缠他缠得紧，说成什么也不要，只得抱着他去找张二爷请假。
原本约好了下午歇台以后见面的谢金，在李鹤东到海棠戏院的时候，才发现人没在。
“谢爷呢？”李鹤东有点不安。
“不知道。下午没见谢爷。”被他抓住的人吓得一颤。
张云雷正从后面转过来，看到被李鹤东松开的小帮工逃似的跑走，乐了：“怎么，睡醒了来吓唬我的员工啊？”
“谢爷呢？”逮着个应该明白的，他问。
“谢爷晌午谢了台就请假了。说是带着孩子去游乐场了。”张二爷手里拿着茶杯，笑容灿烂。
“孩子？谁的孩子？”李鹤东莫名其妙。
“谁知道呢？”二爷摊手耸耸肩：“我只见那小娃娃被谢爷抱怀里，乖巧可爱的。跟谢爷倒是有几分像。”
他不这样说，李鹤东姑且还有点别的想法，如今得到他这句话，李鹤东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东子？”二爷拍拍他的肩膀，唤他。
“嗯？”他回回神，应。
“你给谢爷打个电话问问，不是更简单？”
“没事。”李鹤东立马就否决了这个建议说道：“他忙就好，反正我没什么要紧事。”说完他向张云雷挥挥手：“我先回时痕了。你忙……”
看着李鹤东走出后门的背影，张云雷喝一口茶，笑得很有深意。
回到时痕酒吧的李鹤东像是出去一趟忘记把魂儿带回来似的。坐在二楼的包间里，手里端着杯酒，明明看着楼下台子上正在热舞的一帮女孩，却又眼神空洞得仿佛抽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