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斑马们混了进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斑马们又全混了进来，事到如今房间里可是一团糟。"她开门见山。
"斑马?"
"斑马。"
电视里在放映的是末世逃生指南节目，主持人侃侃而谈，聊着三天后人类即将面临生死存亡危机之类的难题，一脸严肃。
我打着哈欠更换了频道，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再按下床头灯的开关。犹豫片刻后看了看时间，还好无论闹钟的时针还是分针都照常咔嚓咔嚓转个不停，一如往常。
"你继续说。"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整个房间挤满了斑马，要说客厅倒是丝毫没有踩踏痕迹，看样子就像是从某处一股脑涌出来似的。卧室挤得乱作一团，什么抽屉啦书柜啦电脑桌全在它们脚下化作杂物，缘由什么的想破脑袋也不得而知。"
"给你听听看。"
说着听筒里传来了打开房门的声音，我把耳朵凑近，作为回应的竟然的的确确是此起彼伏的正统斑马发出的嘈杂吼叫。
"在这之前呢?"
"旅游了好几天。远路嘛，猫也交给朋友代养了一段时间，刚到家，时间又有点儿仓促，没来得及领回来。"
我回想着猫的触感，毛茸茸，它半眯着眼睛发出呼呼声，我则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它。可眼下考虑猫可不成，我把思绪扯回来，当下重要的事是斑马，我告诫自己。
这样一来脑袋得以清醒了几分，我开始着手考虑起她话里是否有玩笑意味，于是先下手发问，"欸，你你瞅瞅窗外，那边月亮是什么颜色?"
"青蓝色。"
“像是要落下的陨石。”
我抬头望望天花板，困意突然像海浪漫过来，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沉默渐渐沉淀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像个食草动物咀嚼着她话里的意味，段落被拆分成句子，句子被拆分成词语，到了没有必要仔细剖开的时候，把它们咕咚一声吞进肚子里，身体内部传出厚重的回响。
我吓了一跳，才发现我们之间已经持续了长久的无言状态。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这才有些尴尬的进一步挑起话题。
"自然是让他们回去咯。"她没有犹豫，"卧室又不像马戏团那种场所，何苦要装下这么多斑马。何况就马戏团来说也不至于这般虐待动物嘛，你想，这样在房间里脑袋挨着脑袋挤做一团，说不定它们中间正在商量着该先把谁推出去给狮子当晚餐呢。"
我想象着房间里的斑马争吵得口干舌燥又面红耳赤。
"说不定。"
"照你这么讲，不如像之前一样直接把它们赶走了事?"
"这可不成，像这样直接赶出去，它们很快也还要返回来，我有种预感，它们是在寻找些什么，这一次可未必会轻易离开，哪怕是真要牺牲某个同类。"她接着说，"这一次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化，本质上的改变，跟往常不一样的东西正在里面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