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种和灭亡日(3)

现在的世界上没几家网戒中心是正规的，张家父母找的是最贵一层的网戒所，看着营业执照证书一系列都齐全，实际上下手最黑。张明杰没在里面受太大的苦，他一开始被“教官”打断了两根肋骨之后就认清了这里的本质，踉踉跄跄地学着做主教老师手下沉默的羔羊。然而有些人不一样，他们有的认定自己没错，有的认识到错了，但不认为自己应受这样的“管教”，这不是治疗，是赤裸裸的惩罚；他们无一例外地想家，他们明白了也许该向自己的父母下跪，但这膝盖决不献给别的人——这家网戒中心在后来出了两起命案，一个15岁的孩子跳楼，没死，在老师过来把他拖进治疗室前楼上的另一个孩子也跳了下去，压断了那个老师的脖子。还有一个是因为同性恋进来的姑娘，已经20多了，有自己的工作，被父母强行送进来，被打扮的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完成了每月一次的和父母会面之后吞了脖子上的金项链自杀，抢救无效。
舆论轰动，网戒所被迫关停。张明杰出来的时候看见校长往某个学生的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妈的，晦气！”他骂。
这些孩子被父母送到医院检查，无一例外身上轻轻重重都有伤，张明杰的父母看了新闻，对自己的儿子满怀愧疚。他们不再勉强他上学，对他说好话，而张明杰拒绝再和他们交流。在这场争锋中，打他从网戒所出来那刻起，他和父母的位置就对调了，张明杰站上了道德制高点。每当他看见父母的眼泪，他觉得痛快，他们欠他的，他会这么想。
张明杰搬了一箱泡面拿了个热水器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带着耳机日日为联盟慷慨赴死。他房间的窗帘严严实实的拉着，不看别的什么新闻，房门紧锁。他不知道外面天气变的诡异异常，各地出现死人复生的真真假假的新闻，只是在某一天，房里的电脑突然没信号了，他以为是父母再次断了他的网，怒气冲冲的出去。久不见儿子的妈妈只想和儿子好好说话，张明杰却觉得母亲只是扯七扯八地推脱，发火推搡之下张母脑袋撞上了茶几角，她已经不年轻了，这些日子操心儿子更是憔悴，因为这一下的冲撞，她磕破脑袋，一下就撞死在茶几上。
张明杰恐慌，害怕。他想自首，可又没有勇气，他枯坐一天一夜，没等到父亲回来。家里突然开始断断续续地停电，电脑彻底没了信号，他终于鼓起勇气给父亲打电话，然而手机却无法拨通了。
到了第三天，在张明杰快被恐惧逼得麻木时，他的妈妈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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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母从地上爬起来，她的头上还有血，伤口却奇迹般的愈合了。
吓傻的张明杰再次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张母自己也需要缓冲的时间，隔着一扇房门静静地坐在外面。张明杰在安静的房间里一下子想到丧尸，想到病毒，他试着和母亲说话，外面都有问又答，和生前无异。
毕竟是至亲之人，虽隔着一层阴阳生死，缓了一缓后也没那么害怕了。张明杰放下戒备缩在床上睡去，却在梦中被窒息感逼醒，他的脖子上不可思议地缠着仿佛有了灵智的爬山虎藤蔓——他家住在五楼，而那原来攀附在一楼绿植上的爬山虎却从窗台攀进来。绿色的爬山虎藤纤细，张明杰却死活扯不断，挣脱不开，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门外的母亲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敲门没得到回应之后直接拿备用钥匙开了门。紧缠着张明杰的藤蔓见到张母之后猛地发出一阵尖啸，就像是人对着叶片边缘吹出响来的那种声音，随即就褪得干干净净，直接缩回了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