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

终于啊，他把那双别人眼中阴沉的双眼闭上了。
记得那年，风还在吹着，雪像不要命了似的往人身上刮，那不是雪花，是小雪块，砸死过人的那种。就是那种情况，他呱呱坠地了，产婆用颤抖的手把皱皱的他裹了起来。
外面风很大，雪很多，可是门口却始终站着个男人，他身边的人换了两三茬，他却始终在，从屋里的哭喊声开始的时候他的手就没松开过，攥的紧紧的，紧到连汗都淌不进去了。终于他听到了一声另一个声音，另一个他做梦都盼着的声音，他嘴里念叨着：“带把儿的，带把儿的。”
天遂人愿，“是个公子”这是产婆喊出来的，听了这话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紧忙冲了进去这一刻他没去管那什么忌讳不忌讳，两眼只顾盯着床上，床上她怀里抱着的那个，那是他儿子。
就这样，他出生了，出生在雪天，所以也没找什么算命的，直接请了家里的秀才起了个程雪的名字，后来大约摸他四五岁的时候，来了个老神棍，老神棍说他命里和水犯冲，名字里在有个雨头，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喽。
这话别人听到或许就是个耳旁风，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还可能赏那老神棍几两钱，可是门口来了个老神仙的话不知道怎么传的，居然传到了他那遛弯的爷爷耳朵里，连忙请了进来。
那神棍问了生辰八字后居然算出了他是雪天出生的，这一下子老爷子就信了这神仙有真本事。其实呢这事是个明眼人就能瞧出来，他出生那段时间，正是大雪灾，三两天一场雪那都是常见的事，更何况孩子名儿里头还有个雪。但是呢，也没人乐意去扫了老爷子的兴趣，老爷子大了做事也越来越听不进去劝了，那索性顺着，反正又不亏钱又不搭本的，权当买个乐呵。
就这样，那老神棍左忽悠右骗，旁边一群明眼人当瞎子，就把他那名字改了又改最后定了下来，叫程垚。
自那之后他就有了个新外号——垚（窑）哥儿，这外号还是家里那帮不学好的小叔们传出来的，家里的小孩也不懂啥意思，就是知道那些小叔一提起这个名儿准会被大伯打。
之所以说小孩好奇心重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百无禁忌，所以就这样垚（窑）哥儿的名字在孩子群里越传越远。
他也和别的孩子一样，不想上课，每天课堂上拿着戒尺的教书先生，在他眼里像极了别人给他讲的神鬼志异里的妖怪，可是呢，他从小又是个蔫孩子，逃课的代价太重他受不起，来自家里七叔八舅五婶六娘等等一系列人的冷脸质问，孩子那颗小心肝遭不住，更何况家里还有一顿直接遭在肉上的惩罚。
于是乎课堂上就多了个神游的孩子，他不敢睡觉，睡了准被告爸妈，所以也只能直着个腰杆眼神不知道飘到哪去了。别人睡觉他神游，别人逃课他神游，别人下课，咳咳，这个不能神游，就这样他又多了个书呆子的名头，不过这书呆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别人在那谈天扯地吹牛逼的时候他总能冒出几句文词，书呆子在他眼里也成了夸奖。
家里的人说他聪明，是块学习的料子，将来啊迟早捧个状元回来；老师呢说他聪明是聪明，但不用在正地方，也不知道这个劲儿用到那去了；一起玩的孩子则说他蔫坏，有啥坏主意基本都是他想出来的，可是挨打总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