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良堂)(十六)

“我错了，你愿意扒我的皮也好抽我的筋也罢，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什么都行。”若说十殿阎罗中最高傲的九殿平等王会有一天跪在人家门口求着别人原谅他，这件事情说出去是万万不会有人相信的。
可是就是这么发生了。周九良低着头：“你也可以抽了我的三魂，你也可以杀了我，只要你原谅我，求你。”
孟鹤堂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周九良，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滑落，可他却突然笑了，当初他在锁神阵中也是这样跪在周九良面前，求他庇护梦境之地所有生灵。如今情景倒转，忆起昨日种种，简直颇为可笑。
孟鹤堂越笑越大声，笑的仪态全无状如疯魔：“周九良！周九良！要我原谅你？原谅你什么？抽我三魂？我恨你的从来不是这个！”
“我知道。”周九良低声道。
孟鹤堂一挥手，面前是一片墓碑的幻影：“我原谅你？好啊！可你问问他们原不原谅你！七百九十六个墓碑七百九十六条命！被火神抽了筋扒了皮碾碎了骨头用神火灼烧着灵魂灰飞烟灭！连身体带灵魂！我杀了你？我抽你的三魂？那又能怎么样！他们一个都回不来！”
“对不起。”
“有什么用？你为什么来我这里求一个原谅？因为你不想自己良心不安！周九良你太自私了。”孟鹤堂慢慢平静下来，疲惫的转身：“留着你的命慢慢愧疚吧，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他们也不会。”
“孟哥……”背后传来一声带着颤抖的声音，孟鹤堂脚步忽然顿住了。当年他把周九良救回梦境之地后，他就是这么叫他的。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周九良的一条命，需要用他梦境之地七百九十六条命来填。除了他和小箬，无一幸免。
“走吧……快走吧……”孟鹤堂加快了脚步。
“孟哥……孟哥！”周九良膝行两步，试图抓住孟鹤堂的衣摆。
“我叫你滚你听不懂吗！”孟鹤堂回身一袖抽在周九良身上，庞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将他狠狠地抽飞出去。
周九良下意识的想要释放力量保护自己，却又生生忍住了，硬是以躯体抗下了这一击。沉重的一击让孟鹤堂的力量透入周九良的五脏六腑，霎时间就是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周九良一口血吐在地上，却擦也不擦，只惨然笑了一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我明日再来。”
“什么时候也不必再来了。”孟鹤堂忍住了想要回头看周九良一眼的冲动，庞大的力量覆盖住整个梦境之地，把周九良隔离在外。周九良望着孟鹤堂决然的背影，终于是支撑不住颓然跌倒在地上。
是他不对，是他不好。他当初鬼迷了心窍贪图孟鹤堂的力量抽了他的三魂。孟鹤堂记忆的封印大部分解开，他的记忆也在慢慢回归。他清楚的记得是他亲自动的手。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一时的贪心，他太想要夺回第九殿了，孟鹤堂庞大的力量是当时什么也不是的他唯一可走的捷径。
孟鹤堂全然不防备他，无论什么只要他开了口孟鹤堂就会尽力为他做到。所以他拿走他的三魂他应该也会给他对吧？孟鹤堂是神，还是最强大的天生神祇，就算被他拿走了三魂也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