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区》

我们该走了，达米尔说的对。
“灰色”的增加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预计——所有人，包括最应该知情的那一撮。——包括我和达米尔。
事情脱离掌控对于人类来说好像已经是上个宇宙年才会发生的古老奇迹。那种原始观察者面对未知宇宙的茫然和恐惧，一度被广泛运用在各类文学艺术作品当中，原始而幼稚。
令人生厌。
“金，转移至B宇宙控制区。”
达米尔传来的简讯声音冷静而执着，这是一条军用Ω级加密通道，用来进行加密通讯和跨膜传输任何东西，当然也包括我。
传送路径计算完成大概需要3分钟，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最低限度运行的感情中枢彻底关闭。
穿越三个频段的宇宙膜不是一个小工程，好在人类已经可以控制一切，感情、思维、物质形态，维数……
一切；
但即便如此——
我摇了摇头，任凭沉重而无垠的暗能量海洋将我吞没。
在灭顶之灾到来之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这时候感情不便参与进来。
潮水褪去，波函数在几十个渺秒内坍塌完毕。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我发现B宇宙的情况似乎要好的多。
我将自己显现在核心控制区，这里是高能量子和熵的乐园。
整个塔联邦最大的暗能量振荡器正持续而无声地工作着，杜绝一切可能的窥视。
我看到达米尔出来迎接我。
穿过震荡隔离区的检查工序又增加了一道，达米尔说它将在我进入之后生效，这代表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出这里。
我们两个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检查，达米尔一直是一个“时髦”的人，他一定是像我一样关闭了感情中枢，否则他早就开始讽刺这一无是处的设计。
我们都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你觉得能成功吗？”
“什么？”
“那种计划。”
“……不能。”
“……嗯。”
哪里都没有出错，我们是最伟大的观察者，整个宇宙的一切秘密都已经向我们展开。
可这才是最致命的。
控制室的太初黑洞计算机徒劳地运转，编织出炫目的氤氲。
巨量的演算结果通过光子神经突触连接控制区每个现役人员的大脑。显示着一切毫无问题。
可“灰色”依然在增多，像是一把不断收紧的铡刀。
我们早已窥破死亡和生命的秘密，
将各种科学臻至完美统一。
我们亲手创造过崭新的宇宙，可这一次不再相同——
这个世界气数已尽。
“你相信运气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
“想一想。”
“呃……你最近又在玩什么游戏吗？”
“……是吗，已经只会出现在游戏里了吗……运气嘿……”
编号703-2-ee，B宇宙膜太初黑洞，■■■计划第一次会议。
“为什么会这样！池塘理论，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