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 那是爱与规则
用爱把人绑上审判架,用规则与道义杀死他
翅膀
纳泽从村口的茶店后门走进去。不远的院子里传来鞭打的声音。
“哟,纳泽来啦?”坐在后门口的壮汉跟他打招呼。“嗯。”他找了张凳子坐下:“那是怎么回事?”“那老板家的阿维又偷偷溜出去啦!瞧这打得,‘霍霍’地响啊。”另一桌一个人笑起来:“这贼小子,离十八岁还差一年半呐,自个儿出去飞,找罪受是吧。”一波大人便哄笑起来。纳泽抖抖背后的翅膀,又看了看茶馆里每一个人的翅膀,问:“外面有什么?”对面的老人颤巍巍地吸了口气,被骇得喘了喘:“哎呀呀!小娃子不该问的就别问,外面啊,小娃子去了就回不来了欸!”他叹口气:“还是阿兰家的小芳好,天生没翅膀,好管。”老人继续念叨着:“去不得,去不得。”纳泽就静静地看着茶店里的人哄笑。不一会儿,鞭声停了。
纳泽站起来,轻车熟路走到阿维家柴房。“回来了?”阿维便笑嘻嘻地说:“这回我在外面好多有趣的东西。”纳泽却不笑:“他们说十八岁以后才能用翅膀。”阿维隔着柴房地门哧地笑出来:“他们也不让我出村啊!我不照样出去吗?”纳泽顿了顿,犹豫地问出来:“外面有什么?”阿维瞬间来了精神,他说他看到他们从未遇过的景象,从未遇过的奇怪事物。阿维兴奋地脸红起来:“纳泽,去吗?带上小布他们一起!”“我们没有十八岁。”纳泽别过头。“我可以带你们,我去过好多次。”“那好,不过我们尽早回来,阿妈过阵子会做栗子糕。”
于是,在两天后,大人们喝着酒。乌云遮着月亮,有些风旋起又散开。在静谧中,一群少年跌跌撞撞撑开翅膀,飞向夜空。
秋风吹了夏月又过。年复年,绿叶落了枝头又悄然冒出。村人寻着出走的孩子。“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提了外面的世界。”他们说。日升复日落。“是孩子的错。他们没有管好自己。”他们说。月出复月息。“是翅膀的错!我们不该拥有出村的能力。”他们说。
第四年,纳泽回来了,跌跌撞撞地落在村口的茶店前。他低垂眉睫:阿维和其他人留在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峡谷,但小布死在了一场暴风雨里。
店里传来悉嗦的声响。“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怎么只有一个人。”“总算回来了。”声不大,但店子里数十双黑白的眼盯着,跟着移动。纳泽没有管,他朝自家房门望:他还记得出门前阿妈等着他回去吃栗子糕。我不回来的话,阿妈会给谁吃呢?他想。
纳泽走到村中的广场。他看到小布的父母飞奔而来:“纳泽!纳泽!我们家小布呢?”纳泽便木讷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开口:“南边出现了风暴。我们曾路过那里。”小布的母亲便呆了,坐下大哭。阿维的父母也来了,他父亲的鞭子抽在空中,“空空”地响。“啊呀!啊呀……”他说不出话来。围在广场的人越来越多。“只回来了一个。”“早说去不得,几年前阿水家儿子就没回来。”“外面那么多迷惑人的东西,为什么不好好呆在村里呢?”“是这个孩子带队去的吧?把人都扔外面自个儿回来。”“谁叫我们有翅膀呢?人飞上去也拦不住啊。”他们小声嚷嚷,声音渐渐地大起来,像一群无头苍蝇,一股脑往纳泽扑去。一个老太太扑出来,她是村里的大祭司:“你还我孙儿啊!”她掩面痛哭。纳泽不知所措,他嘟囔着:“他们,他们在西面的峡谷里。”老人犹在喊着:“还我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