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突然就毁灭了(2)

“你也不能这么说妈……”
反正各有各的不容易呗。我为啥喜欢她，就她是个神经病，我一直想搞明白她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 甭说上面的意思她听不进去，谁说什么听不听得见，都要看她心情。也就她有兴趣跟我这个搞死物的呆一块……和她在一起就像解读泥版，那种神秘、古怪、庄重……而且徒劳的感觉……直到分手都没弄清她是聪明还是愚蠢……不，我是蠢货没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很是时候，真的很是时候！哈哈哈哈哈，就上个月，我刚知道那姓李的畜生，他妈的拿了我的论文署上自己的名抢先发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真是天才，那混账，这研讨会可是当特别嘉宾给请过去的，联合会的学术组织也来抢……
呕——
“喂、喂！你别吐我身上啊，喂！A503！过来收拾一下！”
“哔哔——收到——正在清理。”
——“紧急消息，联合会对地球军联发布最后通牒，或将发动卫星袭击……”
老妈也夸你更有出息，这年头信息机械师和当太空兵的最吃香，上面优待、吹得厉害……是是是是挺厉害的……我小时候也想过投奔联合会，征服星辰大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哥！整个房子都红了，得赶紧去地下！”
去、去去你个头！死了好，死了好！本来活着就没啥指望，还不如死了算了！
“A502、A504！搬着这男人去地下！立刻！”
“哥，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如果不是我这层关系，妈怎么办？按一般规定超过80岁的无业老害就该‘安乐’……虽然你是够不走运，我也不见得过得多自在好吗，但活下去要紧！一定得活下去！”
……随便你。
躺在机器没有温度的、洁白而明灭着一丝蓝光的平板车上，我忽然很累很累。闭上眼睛，睁开，闭上，再费力地睁开。好玩。
渐渐远去的巨大落地窗透明微白，宛如很久以前，不，其实也没有很久，和她一同在人造海滩看到过的云气。
那要是包裹在外大气的话，我岂不是躺在海平面上，还是地球？
我也不知道我在胡思乱想什么，视野被突兀的红占据的时候，忽然很想大声笑再大声哭。
唉，凡是活着的，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难处！
呵呵呵呵呵呵呵。
听觉被轰鸣完全摧毁的刹那，突然有种被原谅了，也原谅了一切的，解脱感。就像第一次看到七千年前古人刻在泥版上的神系表时那样，支离破碎的、早已失传的古文字，并不存在的地方诸神的名字；信者们坚信坚不可摧的石碑碎了一地，有的再也找不到，负责修复文物的同事抱怨连连。
被剧烈的气浪和着玻璃碎块掀翻在半空。
……我真的很难过，这回真的快死了。
你已经先逃进一部直达地下城的电梯，可是……有用吗？致命的鲜红难道不是从地下涌上来的？
随便啦。我摔在桌面，顺手抓过那瓶劣质的鸡尾酒，跟着倒塌的塔坠下去的时候，瓶中倾泻而下的蓝糊了我一脸。辛辣的刺激灌入鼻腔、咽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