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之墨（三）(2)

三
一座无名山。 
山高，险峻，却无名。 
如他一般。 
山上有一草庐，老旧却干净。一老翁早住于此。与其相见，是无名的缘分。他向老人讲述缘由，老人应许。此后，无名便与老者住在一起。 
山上的视野极其广阔，放眼望去，苍茫无垠，碧波翻涌，奇松异石，云雾朦胧，似仙源胜境。老者不知已有多少年月隐居于此地。只是这些年来，他用双手开垦出良田，种满了各种蔬果良粮。虽不及富足，但种类繁多，无忧饥寒。二人在此，宜然自得，若媲仙人。 
尽管红尘远去，但无名那一颗江湖大侠之心始终没被消磨殆尽，只是暂时藏于心底。他相信终有一日，自己必会卷土重来，再次过着那快意潇洒的日子。 
他在悬崖边练剑。山崖陡峭，而崖下深不知几许。若稍有不慎，即是万丈悬渊，粉身碎骨，成为山下亡魂。十年，无名却已习惯。舞剑于崖，行若如履平地。但，无名知道，自己的剑，缺少了一种东西。 
一日，无名终于忍受不住剑道的缺失，停了下来。 
“怎么。”老人第一次在无名练剑时说话。 
“我的剑，缺失了什么？” 
“你知道为何我选择此处隐居吗？”老人没有回答无名的问题，却反问道。 
“请前辈指点。” 
老人轻叹，指向山巅之下：“看看这山底，想想你的本心。你年少气盛，虽一心练剑，却将最为重要的本心蒙蔽了。你无法领悟天地间最精髓的本质，也无法领悟剑道的缺失。” 
无名顺着老人家的手顺势看下山，却是吃了一惊。虽层林不穷，碧芒不尽，但芸芸众生，无论如何突显，终究只在山下，到亡时，只化尘烟。而无名，凌立在万物之上，无论世间如何变换，不动心，凌立众生之上。 
自己，并不是无名之辈，只是，无人可以理解。 
其实他早已淡出红尘，不在三界之内，五行之中，勘破生死，不可思议。 
无名已寻回本心，得道成仙，又如重新出鞘的宝剑，剑气凌然。 
一段从未诞生的剑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这剑法，早已超脱红尘，直达剑的本质。无名人剑合一，似若天仙，在这山崖之间飘飘起舞，凛然剑意无穷无尽，又不带一丝杀意，只有不尽的帝皇之息。老人只觉，无名是剑，而剑，则是这片天地。 
无名向老人鞠躬。 
老人只是淡笑：“还有什么事，赶紧做完吧。我们要离开这片天地，走向仙途了。” 
无名点头，然后，身影消失不见。
四
翌日，无极派。 
无极弟子千万，换做他人贸然进入，定会死无全尸。但无名却如同进入自家。他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的气势，但是，没有人敢阻挡他前进的步伐，甚至不敢动弹。 
在他们眼中，无名就是一个凡人；但他们的本能却告诉他们，此人不得阻挡。 
“何方兄台光临无极派？” 
一袭白衣，一位风流倜傥之人从大堂内走出。此人年近五十，剑眉凤眼，眉宇间散出凌厉的气势，不怒自威，犹如不动明王，已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