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安魂》(2)

他开始突然哭泣，肩膀剧烈的颤抖。
“这些零件根本什么用都没有……”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听上去根本不像是在说话，而是某种动物的低吼。
一直以来，他一直在追逐那虚无缥缈的名为希望的东西，但在这一刻，在酒精的驱使下，绝望和无助如潮水一般倾泻而出，他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合金的地板上，像是在轻轻地敲击我坚硬胸腔，与我金属的内核产生共鸣，发出一阵阵空洞的回响。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咆哮着，掀翻手边一切可以移动的物体。喝了一半的红酒也被打碎，玻璃的碎片下渗出紫红的颜色。
“呐，零号。”剧烈的喘息逐渐平复。
“我在。”
“你听见了吗？”
“什么？”
“是那首曲子。”
“什么曲子？”
他开始哼唱，可是我听不清他口中曲子的歌词和旋律。
他不停地唱着，然后停下了。
凯恩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他眉间常年聚在一起的川字皱纹缓缓地松弛了下来，胸膛均匀地起伏着。
大概有一两个小时，他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我要出去走走。”他睁开眼睛，这样说到。
实验室外的温度此时是零下一百二十摄氏度，普通的人类一旦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下就会瞬间死亡。
我们站在实验室的封闭仓门口。凯恩带着的的太空服头盔使他显得相当笨拙。
他头也不回，只是看着远处大地与宇宙的相接处。
“你要等我吗？”他问。
“是的。”
他回头，冲我笑了一下，然后向前走去。
他消失在了大地的尽头。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凯恩没有回来。
我站在封闭仓的门口，就那样望着凯恩消失的方向。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钟声，朦胧而模糊的建筑，墙壁被染成白色。
歌声悠悠的从远处传来，可我听不清唱的是什么。
似乎越来越近，曲子和歌词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主！请赐给他们永远的安息，
并以永远的光辉照耀他们。
天主！锡安的人要歌颂你；
他们要在耶路撒冷向主还愿。
请垂听我祷告！
一切生灵都要来归于主。
主！请赐给他们永远的安息，
并以永远的光辉照耀他们。
突然，有什么早已被遗忘了的东西打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