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与花

1888年，英国伦敦。
伦敦的黑夜是没有星星的，风也吹不散这浓雾。伦敦的晚街是人烟稀少的，路灯也驱不散人心惶惶。
没有人——尤其是女性，在这雾都的黑夜独行。那疯狂的杀人魔，已经支配了人们的恐惧。
宽大的斗篷盖住了身形，在这没有风也没有人的夜里，他走在街上，远处能看见白教堂的塔尖。
“杰克先生，杰克先生，今天晚上也要去杀人吗？”斗篷后传来稚嫩的童声，就像尾巴一样跟得紧紧的。
被称作杰克的男子暗暗皱了皱眉头，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安妮，不要说不该说的话。”那声音沙哑又不包含感情，空洞得就像是地狱发出的声音。撒旦若是知道了这个人一定会欢呼雀跃，因为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就是对上帝的挑衅:在教堂附近对妓女施以虐杀暴行。他是连伦敦警方都无可奈何的杀人魔——开膛手杰克。
被称作安妮的少女吐了吐舌头，她知道这个人就是嘴巴太硬。
今天晚上不打算杀人，今天晚上也不打算休息。杀人魔就带着安妮顺着道路一直走下去。
“杰克先生，杰克先生，我累了，背我……”少女不合时宜的、带着撒娇语气的请求让杰克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果然这么远的路途对于孩子来说还是太过劳累。现在已经走的不是有路灯的道路了，周围尽是植物，到底走了多远呢？杰克不知道，但现在已经看不见教堂了。
“真是麻烦。”杰克微微蹲下身子，“我只能背你一会儿。”
“我就知道杰克先生最好了。”安妮高兴地跳起来，稳稳地落在了杰克的背上，双手轻轻勾住杰克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来。
杰克努力使自己的步子变得平稳，缓慢地走。走了几步就感觉有什么滴在了肩头上，背后的安妮做出均匀的呼吸。
“安妮？”杰克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睡着了吗？明明快到了，真的是……麻烦啊……杰克心中想着，又轻叹了一口气。
那是不知名的墓碑，杰克的目的地。此时杰克正把安妮轻轻地放在地上。小家伙睡得很沉，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杰克走到墓碑前，风轻轻地吹了起来，周围的树木上的枯叶沙沙作响又转瞬停下。杰克摘掉斗篷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
“妈妈……”杰克轻声呼唤着，不期待会有什么回应，“你还是喜欢美丽的东西呢……”
曼珠沙华，被压扁了仍发出红黑色的色彩，那是杰克费劲心机从来自东方的朋友那里得来的被处理过的标本。
康乃馨，同样也是做过处理，和曼珠沙华一同被摆在墓碑前。
“你知道吗？在东方有一种花叫曼珠沙华，我听说那种花很漂亮呢。”不由自主想起的，是母亲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于是他就给母亲带来了她想要看见的，却到死都没有看见过的花。
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卑微的妓女，卑微到除了她的儿子和她的女儿——安妮·希伯莱之外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去。
“妈妈，我杀了人。”杰克站在墓碑前，低垂着头，“那是个妓女，拜托我杀了她。于是我就杀了她。但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用残忍的手段把她杀了，我在她身上割了多少刀呢？我也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