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抬头望天

一、
当我闻到雨的腥气时，我就知道，这一天也差不多该来了。
我撑起暗红色的雨伞，微微抬头望天。天，塞满了会黑色的云，像极了我从前用棉花沾了些和了水的墨，将天空拉扯得极低极低，让人担忧这天会承受不住这份重量而垮塌下来。
其实这一天，早就被算到了，我们都躲不过。
如果不知道，当然可以像一旁的孩子们笑得那样开心。可我不是，我也不能不知道。
作为地球上为数不多的闻雨者，我的能力早已为我指明了一个模糊的归宿——为人类牺牲。
其实，这挺不公平的。
但，死都要死了，谁还在乎公平不公平的，都只想让自己活下来。
我当然不是什么圣人，所以我也想活着。这从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活儿，像是我曾经崇敬过的那些伟人，也是在挣扎中活着，然后走向死亡。
我一直想不太明白，为什么闻雨者要牺牲。而全球防洪安全委员会的说法是，要靠我们的能力，去寻找无雨的新大陆。
呵，说的真好听。
哪儿还有什么新大陆，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献祭借口——在这个科技繁荣的时代，是多么的，让人心寒呐。
也许这真的应了那句话——如果把无法实证的假设或理论当做科学，那科学也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迷信。
但我，是不会去做那赎罪的、沉默的羔羊的。
二、
“酒，你睡不着吗？”
安洁莉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些忧虑。
我的手抚在落地玻璃窗上，而窗外的夜色比我见过的都要美不少。可我并没有以前的那种好心情，只会抿着唇，散发些不愉快的心情。 束缚太多，不满便被拴上了铁链，连在骨上。
我冲着安洁莉娜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太担心。
“酒，别强撑着。”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不大好受，但……算了，我又能说什么，都是一样的。”
“安洁莉娜，你说，为什么要闻雨者牺牲？”我终是想找个人聊一聊的，“这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来划定闻雨者的……这真得公平？ ”
她突然笑了一声，说：“也就你这个年龄能问出这种问题了。世界上从没有什么特别划算的买卖。既然要保一方，就肯定要拿东西来换的呀。”
“算了，不说了。你自己慢慢体会吧，反正也还有一年的时间。”
三、
我不甘心。
我……不想死。
百年前的语言中的英雄还未出现便要我白白死去？
哈，我才不要做这种划不来的事。
神特么的末日，去死吧！
我从那一天起，便靠着自己的能力和被选中之后的身份为凭证，换取了不少权益。
检测雨水成分，分析风向，测算云量，并研制相应对策。
我疯狂了、着魔了，像是失了理智一样。人们都说我这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不想为人类牺牲，便把自己搞疯了——多可笑，他们现在才想起我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他们早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