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命(7)

自己终究还是太过懦弱了。
刑天放慢了身下貔貅兽的步调，然后靠到了将命身前：“别想太多了。”
“我没事。”将命回答。
“人要往前看，况且在这个乱世，人命也太不值钱了些。”刑天说。
将命低下头，眼角有泪水划过。
“要终结这个乱世啊。”刑天感叹。
终结乱世吗？至少人们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这时，一个斥候靠了过来，冲刑天说着，“有人接近。”
刑天举手，示意所有人停下，然后冲斥候说：“带一队人，把探子捉住。”斥候得令离开，不久听到一个吵嚷声，而且似曾相识。
“报告大人，探子已被捉住。”先前离开的斥候回禀，身后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抬眼一看，竟然是女魃。
将命赶紧下马，“你怎么来了？”
“能不能不要和我的父亲打仗。”女魃说着，至纯至净的眼中有泪珠闪动。
刑天皱了皱眉，又看看将命，然后假模假样的说着：“那什么，天色近晚，安营扎寨，反正已然到了蚩尤地界，今晚我们好好休息，每天整理好所有辎重，明天面见蚩尤。”
将命点了点头，将女魃松绑，继续问，“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会儿我会给你三个月的干粮，马上回去。”
将命的语气间透着不容置疑和严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一个敌酋的女儿，但是他心里觉得，如果不这么做，自己会很难受。
“我不走！”女魃起身说，“我不想看见你们打仗，更不想看见有人死，死人太可怕了，很怕，很怕。”
将命想起来刚才刑天说的那句话，“在这个乱世，人命根本不值钱”，他知道这几个字的重量，也知道女魃这个傻丫头在害怕什么，他看着那个傻丫头的眼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关心这个丫头。
他们是同类。
内心中一样的自卑，懦弱，害怕，他们是被时代抛弃的人，更是放逐了自我，卑微的活着，只不过两人选择了不一样的路而已。
将命轻轻地将女魃拢在怀中，感受着怀中女孩子的轻微颤抖。
如果这都不值得相互依偎，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
九
腥风！
将名下意识的将女魃护到身后，但是身体却在不断颤抖，他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恐惧感，每天每夜都不敢忘记的恐惧感。
饕餮！
“所有人准备，”刑天大喊，顿时周围的几百人握紧手中的兵器排列成迎击队形，“迎击敌人！”
“喝！”一声低喝，更添了几分杀气。
刑天从未指望过将命会拿起手中的武器，那种恐惧感实在是太强烈了，直欲将人压倒。既然这样，那便让自己去护佑这个后辈，这不仅仅是因为将命是自己的谋士，还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更重要的，将命有将才，如果说天下的这个乱局有一天会被人终结，那将命一定可以。
刑天相信他。
大地的震动越发的频繁和激烈，就像是暴雨前的闷雷，每一次的擂动都是为将来的暴风雨鼓劲蓄势。
来了。
那是一只巨兽，身长甚至超过了百米，颈上的红毛还有身上的青麟都清晰可见，那可以吞食天地的大嘴也在不断地发出吼叫声，像是痛苦，又像是兴奋。这样的巨兽饶是刑天也是呼吸一滞，他不是没见过，想当年岐伯居于岐山，将命曾去学习之时刑天也过去看过几次，只见大山之上云雾缭绕，一只百米的九彩凤凰在山雾中穿行，每鼓动一次双翅便会显现一次身形，那种震撼之感，只有像刑天、将命这样的亲历者才会明白。而现在，他们面临的，可是比凤凰凶悍几倍掉的凶兽，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