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

 他在某个星期三的傍晚，推开了这家店门。而他在同样枯燥空白的时刻，发着呆。小小的店里，弥漫着酥酥的油脂气味，灯火通明。他问他是否需要招收兼职学生，他笑着问他。然后他回答没有。他再说过谢谢。两人互相告别。
这期间的过程不超过两分钟，比炸一份鸡排的时间都少。但是莫名其妙的，他竟然就记住了她。牢牢记住。在收拾完厨具擦洗地板后，他关掉了店里的灯。使劲拉下卷帘门。。
回宿舍，上床。他在舍友不断拍桌骂人的噪声中，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开始做梦。眼前突然浮现，他推门出去那一瞬的回眸。那样专注的眼神，好像是故意而为，他想干什么？他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能靠着我坐吗？然后他感觉脚下一空，跌了一下。就醒了。睁开眼睛，暗暗的猜测。我和他？转念又觉得可笑，安慰自己，就把他当做庸常生活中的小小趣味吧。他定定的望着天花板，轻声对他说，你好。
时常地想起他，在洗完脸看向镜子的瞬间，下午课堂短暂的睡眠，店里无人发呆的时候，冥冥中他似乎有一种欲望。他想再见他一面。
也许因为有这样的原因，当他第二次出现在店门口的时候。他一眼便认出他来。他来买鸡排。和其他人一样，照常是推门进来。。。而在这一系列过程中，不管是在他炸鸡排，装袋。或者是他给钱，他找钱。两个人似乎都有一种默契，他们的动作节奏都好像慢了半拍。一样的欲言又止，如同都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偷偷的看他，黑发覆盖的眼睛，仍旧是淡淡的笑。看来他并没打算说什么。所以他开口。
找到兼职了？他感到吃惊。真是不可思议。他不是一个敢主动的人——沉默到快要埋进地底一样。在众人的心中，他只是一片片的空白。但是他开口了。然而立刻就很后悔。他到底是否记住了我？是唐突了。
对方却没有什么惊讶。似乎是平常。很轻描淡写的说，没找到，一开始就是抱着玩的心态，既然不好找。就知难而退喽。
她的心里便恍然的生出一股歉意，他觉得不应该拒绝他的。好像他还有第二种选择一样。其实他想自保都很难，
对不起。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他垂下头。他是真的感觉抱歉的。
对方笑意渐浓，眼光温柔。既而又皱起眉头。显出悲伤的样子。
记得我上一次有人给我说对不起，是我妈再婚的那天。我爸死后第三年，她就迫不及待的结了婚。她说，她从来没有爱过我爸。他又笑起来，苍白的，嘲讽的，悲伤的。
忽然有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想伸出手去抚摸他。他的洁白的额头像一块潮湿的伤口。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展在空气中。灯光下，他的眼睛停留在他的他的中指指尖。就仿佛是一次抚摸。
他僵硬的缩回手，迅速的把装好的鸡排递给他。微笑起来和他说再见。再见。快点结束这一切。想逃掉。他不要继续。
而他却以近乎发呆的表情僵在原地。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冷，一阵利风刮在她的脸上，仿佛是一个大嘴把子。原来有人推门进来。他退到一边，沉默的注视着他给客人炸鸡排，金黄色的鸡肉在油里滚出密密麻麻的小泡。客人拿了鸡排，转身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