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旁

河岸旁有一个村落。河不大，村也不大。河水滋养着河岸旁的土地。庇佑着河岸旁的村落。他生在河岸旁，吃在河岸旁，喝在河岸旁，住在河岸旁。闲时来河岸旁戏水，忙时在河岸旁炊耕。
河岸旁的树叶落了又落，河中的鱼寡了又多。他遇到了同在河岸旁的她。河岸旁的两家人成了一家。河岸旁的河水欢快的流淌着，似是无言祝福着他们又似为他们欢愉。
河岸旁的河道塞了又通，河道中的河水涨了又枯。他抛弃了祖宗留下的生活方式。不再靠天吃饭，耕作为生。而是去了外地，闯出了一番新局面。每月给家中的她还有孩子寄来信与钱财。人却很少回河岸旁的家里照看。他不在，河岸旁的土地仍旧荣枯着。
又是一年，河岸旁村子村头的腊梅开了。他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回来了。多年在外已经赚足了钱，想回来和她与孩子一起生活，享享天伦之乐。回到家里却发现只剩下了她，询问得知孩子在他回来前十几天跟一帮无赖样的人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愣住了，定定的看着窗外河岸旁奔涌的河水，良久无言。
春雨洒落在河岸旁的村落上，洒在每一个路人的伞上，洒在了一个疾走中青年的斗笠上。斗笠压的很低，看不清他的面容。走到河岸边某户门前时青年的步伐渐缓，在门口停住了，踌躇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叩响了门环。开门后她愣住了，回过神来转身就向屋里跑。青年顿住了她的衣袖，将一块玉珏压在她的手心后掩门离去。她望了望被掩上的门，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回到屋里，将玉珏交给了他并告诉了他青年的造访。他接过玉珏的手青筋暴起，用力的将它掷向了窗外河岸旁流淌的河水。玉珏砸在了河岸旁的淤泥上。他仿佛失尽了全身的力气，栽倒在了窗前的椅子上。
树上的叶子黄了。河岸旁的村子却不似往年般欢悦。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氛围，和平安定的局面一去不返。河岸旁河水也咆哮着，似是驱赶着这股不详的气息。 “杀！”“杀啊！”的咆哮从河流上游传来。两只军队在上游鏖战。河岸旁村子里的人们门户紧闭，家家户户都在房子中瑟缩着。
喊杀声渐渐的沉寂下来，河岸旁的空气陷入死寂。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牵着挂彩的战马迎着村人躲躲闪闪的目光走进村子。径直走到他家门前，扣门。
河岸旁的河水无声的流淌着，在军官的搀扶下，他颤颤巍巍的向上游走去。地上洒满了血，铺满了尸体。他似乎没有看到般定定的向着一颗大树的方向走去。大树下有一具残破的尸骸，左臂其根而断，仍未冷透的血从伤口的包扎下缓缓渗出。右手拄着一炳沾满鲜血的剑，似乎还想再站起来。身上的衣服早在激烈的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漏出了系在胸前的玉珏。他走到跟前，看着他。干枯的眼框里早已流不下泪水。良久，河岸旁只留下一声悲切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