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堂良）九

“法师，你当日的暴怒是否比我此时更甚？”孟鹤堂死死掐住九良的脖子，qi在他身上，撩开的衣摆露出写满了符文的腿。“我再问你一次，他当真罪无可赦吗？！非死不可吗？”
“——”九良大张着嘴巴无法呼吸，因为窒息而涌出的泪滴顺着眼角滑向两侧。“不是——”心中的降魔咒戛然而止，莲花灯噗的一声熄灭了。
“降什么魔！你不就是魔吗！？”孟鹤堂加重手上的力道，捏着脖子将他提起来。
九良一口气上不来，憋得满脸酱紫，手指无力地攀在孟鹤堂腕上，神智早已不清，竟勾起嘴角嗫嚅着吐出两个字：“孟——哥——”
孟鹤堂一愣，犹如被晴天霹雳当间劈开，藏在这具躯壳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淌落一地，凌乱狼狈却又混着点肮脏的欣喜。
松开颤抖的双手，孟鹤堂呆呆看了看，可惜清明维持不了太久，当猩红色再次窜上瞳孔时，孟鹤堂突然跳起来，一头撞向青石墙。
九良动弹不得，半晌才缓过气翻身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摸到孟鹤堂身边。只见他满脸是血，一息尚存，便盘腿而坐，指尖沾了血点在他额间。
虽知没什么用，还是念完了108遍降魔咒，方才唤秦霄贤进来。
「第四夜」
“九良，看这雨不会停了，不若就在这住一夜吧。”
远村一个小小的法事，也不是非他大材小用不可，只是来请了九良，他便执意要去。
孟鹤堂既然待在京城，那是不肯让他独自跑一趟的，便骑马陪同。不想回来半路下起了暴雨，将两人耽在了一间破庙。
四面呼呼灌着风，两人脱了湿衣瑟瑟发抖。孟鹤堂找了木板将窗户好歹挡了一挡。
“九良，过来，饿吗？”生了火，孟鹤堂把人唤过来，看看外面的雨道，“只想着一日来回，早知带些干粮。”
“不碍事，打坐一两天不吃也是有的。”内里的衲衣也湿透了，九良往火堆边靠了靠。
孟鹤堂拨大了火，说道：“那哪成，就这过去有条河，我看能不能捞两尾鱼。”
“这么大雨，鱼早沉底了！”
孟鹤堂哪里肯理，叮嘱着别乱跑，便冲出雨帘。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淅沥沥的，站在门边足足洇了一小滩，手里还真抓着两尾青鱼。
“冷死了。”入夜，孟鹤堂赤着上身，和九良面对面躺着，湿衣服挂在罗汉手臂上，只穿了条亵裤。
“阿弥陀佛，施主活该。”九良咧开嘴。
“什么话！”孟鹤堂作势嗔道，“我是为了谁？”
“为鱼。”
“为鱼像话吗？！你这个丧良心的小和尚！”孟鹤堂说着不管不顾地把人拽过来一把抱住。九良倒也没挣，孟鹤堂练武之人，明明身上热乎乎的，哪里怕冷，尽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