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bg)良人―醉花阴 (二十六)(2)
杨九郎愣愣的看着“手术中”的指示灯,一米八的汉子抖得筛糠一般,他颤抖着伸手覆上手术室冰凉的大门,又像被烫了一样猛地收回来。杨九郎迷蒙着泪眼回过头来,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终于看到了坐在一边的师父,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师父面前。
“师父!师父!是我的错!”杨九郎泣不成声,一个个耳光扇在自己脸上:“如果我在,一定不会是这样的!都怪我!师父!”
郭老师缓缓闭上眼睛,扬起头,默默无语,只是拳头攥得更紧,紧咬着的牙关让他的脸颊都突起了一块儿。
周九良使劲儿压抑着内心的悲伤,忍着眼泪和孟鹤堂一起把杨九郎架起来,从师父身边拖开。
可杨九郎像是疯了,他仍然一掌接一掌的打在自己已经红肿的脸上,要不是被两人架着,怕是要一头撞在墙上。
有师弟叫来了医生,几个人合力把杨九郎拖进了不远处的诊室里。
…………
过了许久,周九良仍死死抱着杨九郎,还是孟鹤堂先反应过来把他拉开了。打了安定,杨九郎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此时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在他们安抚杨九郎的时间里,手术室里接连送出两张病危通知书,陆续赶到的师兄弟都俱都是如遭雷劈,只有郭老师仍撑着,咬牙守在手术室外寸步未离。
不知过了多久,在周九良看来像是有一辈子那么长,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家看着门里走出来一位面带疲惫的医生。
郭老师一按扶手站了起来,与医生握着手。
还好,这次是个好消息,张云雷被救了回来。鬼门关前转了几转,终究还是回来啦。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郭老师环顾着簇拥在身边的徒弟们,长出了一口气,笑纹儿还未完全展开,两行清泪已流了下来。
孟鹤堂把脸埋在周九良的肩膀,这次周九良没再劝他,他也在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孟鹤堂在加护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浑身插着管子的张云雷,虽然心知他看不见,可还是轻轻的挥了挥手。他得赶回北京了,小辫儿这边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师父师娘安排了几位师兄弟照顾,孟鹤堂身上的演出任务重,在这边逗留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倒是被停演的周九良此时无事一身轻,又是南京人,正好被留下和杨九郎等几位一起守着张云雷。
周九良送走了孟鹤堂,回到医院里陪着杨九郎。那家伙自从到了医院就死活不离开,张云雷在手术室,他就在手术室外守着,张云雷转到特护病房,他就在病房外守着。医生不让探视,他就在门口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人。
彪哥拎着饭过来时,杨九郎和周九良正并排站在病房门口。彪哥叹了口气,红肿着眼睛把饭撂在旁边的椅子上,挤过去扒在玻璃上往里看,没一会儿这个粗豪的汉子捂着脸快步离开了。
“今天师父说,辫儿问怹自己要是上不了台了怎么办?”杨九郎忽然开了口,声音闷闷的,眼睛仍直直的盯着病房里的人:“师父说,孩儿你要是真站不起来了,我就教你说书,你放心,一样能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