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之璧·行歌篇4(2)
“可这都是你的钱啊。”皇甫扁着嘴,瞧着很不开心。
“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冯权笑着,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有些大了,突地想起了手腕上的淤青,便抬手给他瞧,“与其心疼那几个铜子,你倒不如心疼心疼我,你的劲儿若是再大些我的骨头怕是也要被你捏碎了。”
皇甫忙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淤青了的手腕,赔笑,“你干嘛不说呀,怪疼的……”
冯权嘴角一扯,嘲讽道,“你眼里都是香囊,哪里还放得下我。”
皇甫一愣,呆呆地看着冯权,冯权自个儿也觉得这话怪怪的,一时间沉默下来。
皇甫只当自己听错了,将人引到了湖边的清静处,拿了身上常备的伤药,涂抹在那片淤青上,缓慢的揉着,低眉顺目的,有些不太像平日里嬉笑怒骂的皇甫,冯权的目光一转,落在了皇甫的手上,那一双手其实算不得丰润白皙,但握住他手腕的时候能感受的到修长的手指无比有力,抚摸过肌肤的手掌带着细细的薄茧,衣袖不时地会蹭过他的指尖,使得他心头也痒痒的……
冯权想起了刚刚他埋怨皇甫的话,也不知是怎么竟会脱口而出那么一句,神情不觉尴尬,忽地一阵琴声起,皇甫霍然抬头,静静地听了半晌,看向了冯权,疑惑道,“这是什么曲子?听着蛮耳熟的。”
冯权哑口无言,看着皇甫久久都说不出话来,直把皇甫看得心中惶惶,“皇甫长喻,你可还记得《礼记》第一篇写了什么?”
《礼记》?皇甫皱眉,苦思冥想了半天,终是尴尬的笑了。
“那《诗经》的第一篇呢?”
皇甫张了张口,试探道,“是,是十五国风么?”
冯权神色晦暗不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家阿翁,是真的疼你啊。”
皇甫不明白冯权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只是迷茫的望着他。
冯权长叹一声,竟被他气笑了,“这曲子是《广陵止息》。”
皇甫恍然大悟,随后显出一副窘态。
冯权苦笑。
六艺乃是礼乐御射书数,叫他如何想象竟有人礼乐便学得一塌糊涂,那往后的四项又会学成什么鬼样子……
六艺集英已然进行了一段时间,长廊中聚满了游人,亭台四周更是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皇甫和冯权只能站在外围观望,所幸还能听得清楚。
一曲终了,不少人抚掌称好,皇甫拉着冯权的袖子,激动不已,“这琴师好厉害啊!”
冯权撇他一眼,这也算是厉害么?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你听懂了?”
皇甫语塞,“那倒没有。”
“那你是从哪儿瞧出来厉害的?”
“因为我不会啊!”皇甫理所当然的说着。
冯权沉了一张脸,不欲同他多加分辩。
之后的琴师皆是抚了同一曲,皇甫刚开始听,还能精气十足的叫好,到后面便听得有些乏了,不由得打了个呵欠,同冯权低声耳语,“他们怎么都不换一曲呢?听的我都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