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灵】橘生淮南(上篇)

李振洋自梦中惊醒，挪了挪身子靠到头顶安置的靠枕，揉着太阳穴按响了柜子上的银铃。
不多时，穿着棉质睡衣的小少年揉着眼迷迷瞪瞪的来了房间走上前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温热的水。
“少爷，又做噩梦了？”小少年将水杯放到李振洋手里，眼皮不受控制的耷拉下来，又突然的睁开，如此反复。
李振洋喝了两口水，将杯子直接放到柜子上。“我没事了，你回去接着睡吧。”
困的不行的少年反射性的摇了摇头，“我等少爷睡着了。”
原本清亮的声音本就因着困倦添了几分的软糯，偏偏那少年还不自知，说完后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李振洋沉默片刻，也知道少年不会轻易妥协，便指了床边的睡榻，“算了，你在那儿睡吧。”
“好，”这次少年没再推脱，转身一步三晃的走到睡榻前，几乎是挨着床面就睡了过去。
李振洋笑着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却被那清浅的呼吸声扰的再无法入睡。索性开了床头小灯，翻开前几天刚买来的英文原本，随便翻了几页实在是晦涩难懂，便也不自找没趣的继续翻看。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借着微弱的灯光李振洋行到床边，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一切。
李振洋低下头咳了几下，脸上露出隐忍的神态。毕竟，喉咙涌出的腥甜气味并不让人喜欢。
梧桐树叶遮住了一半的月亮，一半是圆满一半是破碎。
李振洋摊开手心，手指瘦削苍白。所幸还是有点子气力，李振洋把窗户拉了条缝，任风吹进来，吹开柔软的头发。
“……少爷？”身后传来少年弱弱的试探的呼声。
“阿灵，你说，我还能出去吗？”李振洋没有回头，他实在是太过眷恋这被风吹过的感觉。
被唤作阿灵的少年张了张嘴，却嗫喏的说不出话来。他该怎么说呢？少爷这两年的身体比起之前又虚弱了不少，最近这几个月更是连楼下都去不了。
阿灵觉得少爷是有些可怜的，老爷太太再怎么求医问药也不曾让少爷的身子有什么起色。所幸少爷喜欢睡觉，也就这样消磨过日复一日的寂寥时间。
李振洋并不在乎阿灵的回答，他只是在问自己:还能出去吗？
过了许久，亦或是不久，少年上前关上了窗子。厚厚的窗帘再次被拉上，发出“哗”的一声响，就隔绝了所有。
“少爷，该睡了。”
阿灵看着李振洋在紧闭的窗帘前呆立了片刻，才默默的转身回到床上。
帮着李振洋掖好被角，阿灵端着杯子关掉了床头的小灯，出了房间。
“晚安，少爷。”
李振洋闭上眼睛，白日睡了太多他其实已经睡不着了。
可不睡，他又能做什么呢？
第二日，李振洋早早地醒了，房间里还是暗着的，厚重的窗帘不只隔绝了细弱的风，也隔绝了光。
李振洋靠着床头的软垫，百无聊赖的翻着那本让人头疼的英文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穿着旗袍的妇人领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阿灵和一个端着药的丫鬟。
李振洋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来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