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歌之卸龙甲|第十章:物是人非事事休(2)
她怎么又会忽然约我见面,还是在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下墓的这个节骨眼儿上。
而且这四句话还提到了“三杯陈酿”,难道她也知道三杯酿的事儿?
“前路莫往”又是啥意思,难不成说的是去乐山的事儿?
我脑子里纷乱复杂,面儿上自然也跟上了彩儿一样,变了又变。
蝎子站在旁边关切的问,“小陈爷,咋回事?是不是有人跟你在放话儿,使绊子,你跟我说,老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不知道衙门往哪边开。”
“不,没事。”
我瞅了瞅蝎子,他身高体壮,胳膊差不多跟我小腿一般儿粗,蝎刀别在腰带中,只留出一个环儿,这幅尊容,天黑点出去遛弯,都能直接被警察叔叔逮起来。这倒是个很有安全感的大兄弟。
“蝎子哥,这会儿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成啊,你要去哪儿。”
“北三街。”
我把信纸塞进口袋,叫了个滴滴,跟蝎子一起上了车。
信上说的地下茶庄在北三街的老胡同里,那儿算是个城中村,这几年拆来拆去已经没几个人儿了。
去茶庄喝茶的,多半是些个旁门左道的伙计,除了喝茶谈事听个小曲儿之外,动刀动枪的也是常事儿,只要没出什么大的人命官司,官道儿上的人也不愿往那儿去。
滴滴停在胡同儿外面就让我俩下了车,沿着胡同儿墙根走了一截,在个破败铺子门跟儿前下楼梯。
听着里边儿传来熟悉的喧闹声,我也禁不住有点感慨。
我这人性子清冷,看得上的朋友不多,清研算得上一个。她大我四岁,也爱跟我玩儿,小时候我天天就在湘疏园戏台子前瞅着她唱戏,没事儿就变戏法儿给我看,长大后来这儿也是跟的她。
现在想想,她一个唱戏的姑娘,知道的东西好像的确是太多了点儿。
沿着楼梯往下走,转了几个弯,眼前豁然一亮,这地儿的氛围完全就是老北京的茶馆儿,小伙计拎着吐气的大铜壶跑动跑西,台面上的掌柜计算器摁得嘟嘟响,中间儿的台子上还有戴着面谱儿的戏脸儿。
客人三五成群围坐在桌子跟儿前,面儿上摆着个搪瓷茶盅,套瓷的套瓷,添堵的添堵,嘚啵嘚啵白嚯个没完,过不了多一会儿就有一桌子一言不合出门开练。
连蝎子都看不下去,问我,“小陈爷,谁们约你来个这么乱的地儿?”
我顾不上回答他,招子一扫,找着坐在角落里的清研。女子的容貌还是跟记忆里一样出尘,只是那不见以往那种甜美的笑容,她抿着嘴,像是在想心事儿,都没注意到我和蝎子坐到了她的对面。
“清研姐,我来了。”我喊她。
她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看见我时明显松了口气,但再看到我身后的蝎子,脸色又陡然一白,越发的凝重起来。
“梦泽,你最近要出远门?”她问。
“是啊,去一趟四川。”我一边答,一边儿满心狐疑。要说她只是喊我出来唠唠嗑,叙叙旧,那我是八百个不信。
果然,她一听我要去四川,一下子就着急起来,“阿泽,你别去。这几十年前的约定,不该你背,且凭你也背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