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离】清明

『清明』
慕容离的脸一向白皙如玉且冷淡疏离，这几日眉目间更是阴霾隐约，不见一丝生气。
毓骁心中疑惑却又不好直接问他，自己琢磨了两天也想不出缘由，直到无意中听见有下人谈论说过几日是中垣的清明节，毓骁这才恍然大悟。
清明并非遖宿节日，难怪自家阿离心情不好。
遖宿位处西南，四月已是骄阳似火，烤得人心头百般烦闷。
慕容离此时蔫蔫的坐在院中椅上百无聊赖的翻看典籍。
清明是祭祖和扫墓的时节，可他的亲朋无碑无坟长眠荒野无人祭奠，瑶光宗祠大抵已是无人供奉破落不堪。
每年清明他都会从繁长的祭祀典礼上逃出来拉着阿煦外出踏青，竟是从来都无人察觉。
现在想来，无人察觉也只是因为父王母妃对自己的纵容和宠爱罢了。
如今他无亲无故，在遖宿更是日夜殚精竭虑不敢踏错一步，遑论纵容自己。
日光照在书卷上白晃晃的刺痛人眼，慕容离垂眸闭眼，有些烦躁的掩了书卷。
人间四月芳菲已尽，院中桃花落了满地，与慕容离的桃红束腰衣衫相衬，艳若桃李不可方物。
毓骁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番光景，日光灼灼桃花飞扬，慕容离于石桌前轻阖了双目，他看见慕容离眼睫轻颤，红唇微抿。
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
毓骁一向知道慕容离生的谪仙容貌，便是他们日日同处，还是会被惊艳到。
一旁静默站立的方夜先注意到了独自站在回廊前的毓骁，正准备上前行礼却被毓骁打断。
毓骁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兀自走近慕容离。
“阿离。”
慕容离总算回过神来，猛地抬头，看见身前的毓骁，有些懊恼，是他太过出神了。起身行礼道：“王上恕罪……”
毓骁无奈的抓住慕容离行礼的手，“阿离不必多礼。”
于是两人安静地站在一地粉红之间，红白相衬，甚是相配。
慕容离颔首低眉，和毓骁往日里所见大不相同。
这人谈笑之间将太尉拉扯下马，雷霆之势扶持新王登基，所为件件震动朝局，在外人眼中合该是尖嘴猴腮满面阴鸷天生一副权臣模样。
哼，他家阿离明明貌若谪仙惊才绝艳。
不过阿离从未像今日这般眉目内敛尽是乖顺。
其实毓骁隐约是知道自己在慕容离心中的地位的——
左不过是一个对他信任有加委以重任的主君，或者是隔了好几十个辈分的远亲侄子，再或者，只是用得极为顺手的一个跳板。
总之永远不会是毓骁心中默默期许的位置。
毓骁很明确的知道慕容离将来会做什么，也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身为遖宿王不能做什么。
他只是想着，在不愧对遖宿列祖列宗的前提下，留得住慕容离一日是一日。
因为慕容离一旦离开，定是山高海阔难有归期，怕是此生都重逢无望。
于是毓骁对慕容离笑道：“今日天气甚好，不若阿离陪本王去郊外踏青吧。”
慕容离近来神思倦怠，本不想再劳心劳力应付闲杂人等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可看着眼前毓骁期待的脸，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