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浮沉-2

孟鹤堂一路小跑去了学校附近的KFC，用兜里仅剩的二十元买了个汉堡。
蛮幸运的是，店里正好有从前用剩下的生日蜡烛。孟鹤堂跟店员要了一根，匆匆跑了回去。
初秋并不算冷，但夜里的风却是刺骨的凉。孟鹤堂把汉堡揣进怀里，尽力用体温维持着汉堡的热量。
一阵秋风吹过，周航扯了扯单薄的小衫，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又点了一根烟。
“嘿！我回来了！”
周航正想开口问，孟鹤堂冰凉的手就从后面覆上了他的眼睛。
“祝你生日快乐！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还是希望十七岁的你能够天天开心。”
不知怎么，孟鹤堂吐出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周航的耳畔，竟让他心脏漏跳了几拍。
说罢，孟鹤堂撤了手，同时从怀里掏出汉堡和蜡烛在周航面前晃了晃。
“呐，生日蛋糕！”
孟鹤堂抢过周航手里的烟，点燃蜡烛插在汉堡上。
“许个愿吧！”
许愿吗？可是周航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
孟鹤堂的双眼被烛光映得闪闪发亮，看得周航愣了神。
“我……还没想好……”
孟鹤堂笑笑，挠着头说没事，咱慢慢想。俩人坐在巷子里，相顾无言。
“周航。”
“嗯？”
反应了一会，孟鹤堂才嘿嘿地笑了笑。
“我叫孟鹤堂。”
“你不上学了吗？”
周航摇了摇头，他很讨厌学校，讨厌那些见钱眼开的老师，讨厌那些道貌岸然的学生。
面上挂着高学历，不过是个空壳罢了，内心里，是一个比一个黑暗的深渊。
孟鹤堂还想问些什么，却又把嘴边的话话吞了回去。
看着孟鹤堂欲言又止的样子，周航仰起头，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回家。”
被继父殴打的画面电影般掠过，一幕一幕，化作刀片刺入周航的心脏，留下一个个血淋淋的窟窿。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孟鹤堂朝周航的眼里望去，想看看他的心，可是他的眼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浑浊。
孟鹤堂心疼地揉了揉周航的头发，周航心中一颤，想起了乡村的夕阳下，外婆把他揽入怀中，浅笑着为他拂去脸上的灰尘。
外婆是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可外婆去世时，周航只能被继父关在房间里，绝望地呐喊，哭泣。
也就是从那以后，周航再也没流过一滴眼泪。
也再没有值得他流泪的人了。
“马上就十二点了，你真的没什么愿望要许吗？”
蜡烛的火焰被风吹得几近熄灭，多亏孟鹤堂一直用手护着。
低下头，周航看到孟鹤堂的手被冻得有些发红，心中莫名难受起来。他抿了抿嘴唇，抓着孟鹤堂的手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裤兜里。
“别举着了，凉。”
拉着孟鹤堂的手，周航感到心安了几分，轻轻闭上眼，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然后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