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舟渡】只此一杯(13)

“哥，”费渡猝然打断骆闻舟，他站起身，走到骆闻舟面前，半蹲下身来，仰望着骆闻舟，“一年前，我因为想要继续学画而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然后我负气离家，在燕城漫无目的地瞎逛，最后逛到了你的店里……是你这位陌生人的劝解，让我坚定了参加艺考的决心。”
说着，他又抬起手，轻轻地握住了骆闻舟不住颤栗着的不安，继续讲道：“回到家后，我请求父亲让我试一次，若是成了就去继续深造；若是不成，就全凭他安排。父亲同意了，我也……算是很幸运吧。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向你道谢。”
“谢我做什么，”骆闻舟试图回握费渡的手，却发现始终力不从心，“那是你自己付出应得的。”
“不是的，不仅是如此。”费渡伸出另一只手，用自己的双手，捧起骆闻舟曾经给予他力量的手，“是你的鼓舞，给了我勇气……你为我做过的那杯香草拿铁，是我喝到过的最甜、最温暖的咖啡。”
骆闻舟感觉眼睛有点酸涩，一定是因为刚才赏画太久用眼过度了，他向前倾身，将头抵在费渡的肩颈处，干笑了一声：“小嘴儿抹了蜜似的，比糖浆还甜。”
费渡用手指一下下地捏着骆闻舟的手掌，低声询问道：“光口头表扬，没有实质的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骆闻舟偏过头去，啄了一下费渡的脖颈，“‘这个’行吗？”
费渡倏地周身一震，双手紧握住了骆闻舟的手，然后他缓缓转头，附在骆闻舟耳边，讲出了自己的请求——
“可以请你，再为我做一杯香草拿铁吗？”
番外（后来的事）
小店还是那个小店，藏匿于喧闹的城区中，不算太宽敞的店面，接待的多是回过不知多少次头的熟客。
店主作为一个“房二代”，不想过那种单靠收房租就可以享清福的日子，于是他从自家房产里划出那么一小块地出来，做起了既能发挥余热，又不会太累，还能借此向亲戚朋友说明自己不是游手好闲只知道坐吃等死公子哥的……亏本买卖。
因为亲戚朋友们都知道，一周就营业六天的小店，来的都是固定的那么几个常客，每个月的流水还不够缴纳商业用的水电费呢。
尽管如此，入不敷出的小店还在坚持营业，没有扩张的计划，却也没有关门大吉的迹象，每年还都会有新的回头客加入到熟客的队列之中。
奈何僧多粥少——营业面积不过百十平米的小店，统共就够十一、二个人歇脚——客人们为此专门建了一个微信群，你一三五、我二四七，限号排班，谁也别耽误谁。
最可气的是，座位已然如此紧俏了，却有一个人因为店主的私心，完全没有“到店之后可能会没地方坐”的后顾之忧。
这个人不仅拥有一个专座，还拥有自己的特饮——有时是天鹅，有时叶子，有时是满碗的小心心——每一滴鲜奶、每一朵奶泡都浸着香草味的拉花拿铁。
新晋成为熟客的人，纷纷表示自己也想品尝那样精致的咖啡，然而到吧台点单的时候却被任性的店主告知，那是有市无价的非卖品，又指着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展示栏，带着二分委屈、三分得意、四分炫耀——十分得瑟地说：“我这正卖手艺换画呢，一杯咖啡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