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短篇巨制】 赌 徒 1

你像往常一样慵懒地趴在医院小花园的大理石桌上，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裹在身上，长发随意披散在腰间，偶尔抬眼望向太阳，贪婪地享受着活着应有的刺痛感，好不惬意。
等你再次抬眼时，却没有感到应有的刺痛感，头上一片阴霾。一只大手悬在你头顶，恰好遮挡住了阳光。你有些恍惚地抬头，那张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天的脸赫然出现在你眼前，你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有些呆滞地起身，像没看到他一样从他身旁走过
他一把抓住你的手腕"不该解释一下吗？"
你转头，轻笑着看他，脸上是云淡风轻。他微怒的表情倒是让你有些想笑，这么多年了，这个傻小子还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解释什么？反正也是快死的人了"你语气轻快，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你明显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加重了，你却一点都不想甩开他的手。你怕这是最后一次跟他接触了。
似乎是那个"死"字触到了他，他紧皱着眉，好一会儿之后才叹了口气"我们谈谈吧"
"好啊"你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对他说的话毫不在意。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我就能好了吗？"你咧着嘴，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张九龄，你别太天真了"
张九龄？你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他张九龄，以前你一直叫他仲元的。九龄的脸沉了下来，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换肾吧，听叔叔说你没打算换肾。"
你轻哼一声"枉你的好叔叔还记得是哪家医院，也对，每月都按时打钱想不知道都难 "
一提起你的父亲，倒不如叫监护人来的亲切，你的脾气也上来了
"于漪！"
对，你叫于漪。倒不如说是余一。在那个所谓的家，你的监护人和他的现任妻子和那个所谓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才是一家人，你是多余的。上学时，你是那个同学们眼中的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要不是眼前这个黑小子总和你一起，你也是多余的。现在长大了，可能是老天爷也觉得你确实是多余的，上赶着给你安排了个随随便便就快死的命，让你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味儿的医院度过你所谓的下半辈子。想到这儿，你不禁扯着嘴角笑了笑。
阳光洒在你的脸上，即便脸色已经很苍白了，却还是有些明艳照人的意味。九龄有些看呆了，即使看了你这么多年，也还没倦。
"现在人你已经看到了，该回去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硬币，放在你的手上。"你赢了，我就走。"
"这么多年了，你赢过吗？"你不禁攥紧了硬币，心绪却飘回了你俩上小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你是班里唯一不学习的女孩儿，他是老师的捧哏，老师说上句，没有他接不出来的下句。你俩的同桌生涯就此开始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黑胖子，每天桌兜里都藏着零食。可他一直有个规矩，猜硬币正反面赢了才让你吃。其实你并不会抛硬币，只不过是拿准了他只猜数字那面，每次猜完他都傻呵呵地请你吃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