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清明

耀其实不甚喜欢清明
踏青草茵茵，看雨丝迷蒙，这些古老的习俗早就在漫长单调的岁月中失却了原本的意味，也很少有人会去做这些事情了
以及……扫墓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事情
他送走的人实在太多了
葬在历史的洪流中的，葬在烽烟四起中的
有的留下一个长满青苔的碑石，有的只剩一抹黄土
五千年时光，木棉花开了几度？又落了几度？有多少人长眠，又，有多少人称王？
他记不清
也，不敢记清
他已经没有了，初生时少年的锐气，不敢再轻易燃起烽火，不敢再策马奔腾
血淋淋的城市是永恒的噩梦，亦是沉重的枷锁，锁住了鲜衣怒马少年时
但每年的清明节，他仍旧会去
虽然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
毕竟，那些人死去的地方，各不相同啊
也只能求一个心理慰藉罢了
今年……是江南水乡
撑一顶朱红油纸伞，散了如墨长发，在青石板路上拥挤的人群中似幽灵一般禹禹独行，落下的每一步都是机械的动作，似被银丝扯住了四肢的木偶
他不是中/国，他是王耀——仅限今天
斜斜雨丝敲碎如琉璃般水面，染青了杨柳依依，勾勒出时光的模糊形状
望路边水道，耀似乎瞥见了昔日的自己
多久以前？
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曾乘一叶小舟，看箬蓬外雨丝淅淅沥沥，听集市中人群喧嚣，觅春光窈窕，再吟一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何其快乐，何其悠然
现在他又到这儿来了，却是向着一个伤心地而去
能拿来做船只的木头，哪怕长久沐浴在风雨中，潮湿软化的也只有外面，内里还是坚韧的芯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木头有些相像
又截然相反
钢铁龙鳞下是血肉之躯
几千年坚强下是细水长情
他觉得自己很蠢
在他诞生的时候，没有先例来学习，没有拥有经验的智者来领导，他的人民几乎只能束手无策的盼望他成为一个靠得住的，繁荣的国家
于是
先学会收敛，再学会放纵
先学会怀疑，再学会相信
先学会残忍，再学会温柔
他不能有童年，荒原之中最弱小的生物在降生的第一刻就要学会站立——没有时间趴着，危险随时可能到来
他做到了，没有被历史的车轮追上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如此草率的开启一段亲情，最后落得个忘不掉的悲剧？
沉思中，他终是到了墓园
偌大的墓园只有几个人，撑着各种颜色的伞站在墓前
耀穿过一大片墓碑，在一块偏僻之地驻足，收了那顶朱红油纸伞，任由雨水在脸上描绘一个坚毅的弧度
这里有很多歪歪斜斜乱七八糟的墓碑，都是他立起来的
“伊利亚.布拉金斯基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
1917.11.7--1991.12.26
死于战争，和不复存在的人民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