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可结缘(2)

夏目跟了上车，三世子则负责知会藤原夫妇，免得他们为夏目担心。
露神坐在夏目的肩上，低着头，目光始终落在老妇人身上。
他不说话，脸上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甚清楚。他嘴唇微启，话要说出口，却又咽了下去。
一小时后，老妇人被安置在了独立病房。载他们的司机出去通知老妇人的家人，剩下夏目、露神和若溪三人。
夏目不知如何开口，若溪明白自己不开口为好。露神始终低着头，
一直沉默不语。这时有风吹过，窗外的枝叶窣窸窣窸地响，阳光接着罅隙照进，瞬间白色的病房充满阳光。
“记得那时也是同样的好天气。”露神静静地说。“那时，我坐在树干上，同往常一样，看着参拜的花子，一边晒着太阳。‘真是好天气呢？’我还记得当时的话。花子突然抬了头。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她说得没错，那时她确实是看见我了。”
露神看了安详地躺在床上的花子一眼。
“其实，何止是她，我也有种冲动，那时，我想问‘你能看见我吗？’，只是那种冲动被压下了，还是不见为好。”
“你是神明，她是你的信徒，为什么不可见？”夏目明知这样问有点僭越。可一想到，花子婆婆说起那事时的留遗，话也脱口而出了。
“我哪是神明，我只是一只妖怪而已。因为没有住所而暂居在祠堂里，有一次村里恰逢旱灾，村民为祈雨来到祠堂献上祭品。巧合的是第二天，雨哗哗地下起来。”
露神望了往蔚蓝的天空。
“村民相信是里面居住着神明，称呼我为‘露神’，我的形象也越来伟岸。往后，时代变迁了，人们逐渐地遗忘我，花子应该就是我最后一个信奉我的人了。记住妖怪和人是不可结缘的。”
“但总有一些人，一些妖怪会被彼此所吸引。”
“玲子和夏目大人，这样的温柔和独特，的确是这样。想起，那时玲子所拥有的气度，可真是，真是让人不由自主地追随。”
“花子婆婆也是同样温柔的人。”
夏目马上说道。
“不，她和你们是不同的。身处的世界不同。她不需要，也没必要接触这个世界。这点，相信夏目大人，你会知道的。我不能为她添麻烦。”
“她的身体不好。”若溪突然舍弃一直以来的沉默，突然开口说。“我想她活不了多久了。”
“是呢。人类啊，总是小小地，又很脆弱。他们和妖怪和妖怪不同，或者是截然相反的。”
“你也是吧。如果花子，唯一信奉你的人死了。你明白的.....”
若溪飞落到病床上，灰色的眼睛注视着露神。
“说不定是个好结局。独自一人，累了，没有牵挂，睡一觉不也正好。”
“遗憾吗？当初，如果是另一种的开始？”
若溪轻轻问道。露神听到这话，闭着眼睛。他大概想起另一种情况，嘴角充盈着笑意。
“那时果然，如果能提起勇气回答露神，‘是呢，天气真好！’，露神就不会那么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