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大保镖】拾壹(4)

又是沉默，也还是九良开口。
“先生。能不能给九良一次机会，让九良再待在您身边。”这回他直勾勾的看着孟鹤堂，坚决、又委屈，眼神包含了什么孟鹤堂不知道，但给人的感觉是他的确快要哭出来了。
孟鹤堂往后退了半步。
“您讨厌我？”九良声音哽咽。无疑是这退半步的动作很伤人。
讨厌？怎么会说这个词呢，小孩儿可是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即使走了……唉，孟鹤堂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抱头痛哭吗？控诉这几年你去哪里了？那决不是孟鹤堂的作风；割袍断义？骂，你滚！永远别再出现！心软如他，又怎么舍得呢，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啊。那、不好面对只好不面对。他现在是少将军了，都能跟太子分庭抗礼了，想来也是堪当的起少将军这个名号的。可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委屈呢，在自己身边还是那个小九良啊。那天酒楼里见到，就看到他长高了，少年稚气也不在了，倒是有股子坚韧的劲儿，大概是在军营锻炼的吧，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长大的，不管怎么说在父母身边也比在自己身边好吧。听芳芳说他一直在找自己，这又何苦呢？已经五年未见，一见到“故人”，就免不了想起自己还是少堂主的时候，想起青林堂的事情…
…唉，不愿意去想，真的不愿意去想，十分厌恶过去。可见到他，就等同于把过去摊开了又让自己看一遍。也罢。这五年不管自己过得好与不好，也都过来了，现在自己能唱戏，已然很不错了，哦，还记得小时候说过将来自己要做说书先生呢，说书先生说的都是自己的故事吧，呵。自己的故事，自己的事已然不想提起，不了，他不想再去想了，把这说书梦同青林堂一块儿埋了吧。对于周九良，他着实不知道如何面对。
看孟鹤堂低头沉思，周九良怯生生的喊了句：“少堂主……”
“够了！别叫我‘少堂主’！”话说出口，两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竟如此厌恶吗？想到此，孟鹤堂转身就要走了，周九良急忙上前一步抓住孟鹤堂的袖子。
“先生、先生求您，九良只是想陪在您身边，没有别的，九良不会再走了。”几乎是哀求了。
九良从来就是个隐忍的孩子，从小时候被追杀，眼见亲信在自己眼前被杀死，小小年纪就要逃命，衣不蔽体要饿死在路边，再到被救下之后，醒来见到他，这么一个面如冠玉、笑起来还很好看的哥哥，当时心里就想着，他那么好，自己竟有幸在他身边陪着他，陪他练武，陪他写字，看他唱戏，看他胡闹，他那么好，他的一颦一笑早已经烙在自己心里。他救了自己，明知自己敌不过还是替自己挡了一刀，他那么好。他母亲死了，他很难过吧，即使没有说什么，即使他母亲对他再不好，他也是爱着她的。他爹爹跟着青林堂一起没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该多伤心呐，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啊，那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啊！只求他别想不开，他活着就最好，他是那么好的人。他走了。五年来，我对自己深恶痛绝，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走，哪怕回去给他报个信也好。如切肤之痛、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