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假如你是社宠（七）(3)

徐云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个毛病，许是六岁那年在德云社门口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想着只要父亲回头看她一眼她马上就跟上去，就算一天只吃一口白米饭她都跟着回去，但是她定定的看了好久，始终也没等到男人回头。记忆里驼着她走街串巷地卖烤红薯的宽广的肩，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背，从此只剩下那天泪眼朦胧里模糊的背影了。
六岁的徐云晓其实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把自己留在这么个她不熟悉的地方，她以为是自己还不够懂事，不能帮着家里干活，她以为等到自己长大了、能帮着母亲照顾两个小弟弟的时候，父亲就会来接她了。所以刚到德云社的第一年，徐云晓总是坐在大门口儿望着父亲离开的方向发呆，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
再后来，徐云晓上学了，班里的小朋友都说她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徐云晓想告诉他们不是的，自己不仅有父亲母亲，还有爹爹和惠娘，父亲也只是暂时把她托付在这。可是没有人会听她解释，他们只会笑着向她扔小石子，笑她被丢了还做傻兮兮的做白日梦。
徐云晓有次哭着跑回家想向爹爹告状，却在书房门口看见男人咬着牙单手撑膝，似乎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是一看见是她来了，立马直起身子笑着把她拥在怀里，讲着新编的段子。
那时候徐云晓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人对她好的，她不能也不可以因为自己的委屈就加重别人的负担，所以她学会了打断牙往肚子里咽，并且越来越觉得带血的牙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咽，多吞几次就习惯了。
徐云晓也问过不少人，为什么师兄弟的父母会打电话问候，甚至会来看看他们，自己的父亲怎么从来没有来过一次电话？那些人的回答都千篇一律：因为你父亲太忙了。
徐云晓一直都信，哪怕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那是假话，她也愿意逼着自己去相信。直到后来，她偶然听见郭德纲在书房里打电话，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提过亲生父母半个字儿，哪怕采访的时候都闭口不谈。就算外界一直有人骂她没有良心，出了名有了钱找了靠山就忘了本了，她也不去辩驳，随他们去说。
有时候她倒宁愿自己是媒体说的那种没有心的人，起码这样她恨的是自己，而不是恨生养她六年的、早已经在脑海里模糊了样子的父母。
那天，她听见郭德纲对着电话说：
“你到底有没有心？那是你闺女，你老婆十月怀胎生的亲闺女！你怎么那么狠心？这么多年不管不顾就算了！还想把她卖了？我不会买的！你也别想着把她卖给别人！那是我女儿！是我德云社的娃娃！你就死了这条心！嘿哟你还要告我？你去告吧！我还怕你不成？你为了给儿子治病要把闺女卖了，你就算告到天王老子那儿我也不怕你！”
可悲吗，她的人生？挺可悲的。
可笑吗？也挺可笑的。
自此，徐云晓敛了自己所有的心思，陌生人面前礼貌却疏远，熟人面前嬉嬉闹闹也从不过火，全然变成了一个极会讨人喜欢的小娃娃。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同她一齐长大的张云雷他们知道，徐云晓心里的刺不仅没拔下来，反而越扎越深，特别是在她成角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