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之璧·襄武篇7
不是幻觉!
“阿睿。”皇甫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难以置信,冯权穿着一身暗红的重衣,衣服上有些斑点,伸手一捻簌簌地落下一小撮尘土来,以往梳得一丝不苟的四方头也是凌乱不堪,发冠上还沾着几片树叶,叶子的边缘处泛了黄,叶上还盛了密密的露水。一双温柔的瑞风眼里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不堪,瞧着很是憔悴。
“你怎么,怎么,你脸色好差,你还好么?”冯权身子晃了一下,皇甫忙将他扶住,入手处的衣物冰凉一片,皇甫一惊,抓过了冯权的双手,比之还是冷上三分,皇甫心头一疼,忙握住了那双手,轻轻揉搓着。
“没事。”冯权不知为何竟然笑了起来。
他不过是走了一夜而已。
昨日黄昏时分,他才从私旅的佣工那里得知了酒队不入小镇的消息,连忙拽了驭夫同他赶了出来,结果有一条小道车驾下不来,他便弃了车,拿着从佣工那里买来的小镇附近的地形图,寻找可能是酒队会驻扎的地方,不想他的认路水平实在是叫人绝望,在林子里不慎摔了一跤之后,他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实在没了办法,他才记起来可以循着水源去找,而后又跌跌撞撞地走了一夜,才终于见到了皇甫。
皇甫见冯权笑得开心,不甚明白,只觉得这人怕不是被寒夜冻掉心智了。
冯权看了一眼皇甫,瞧他身上衣衫完好,猜测,“你们要起行了?”皇甫点了点头,忙着暖他的手,却没见冯权满眼的轻松和庆幸。
酒队已经收拾妥当,见皇甫带回来一个人都有些奇怪,皇甫只说是襄武的朋友,将人安置在了车驾上,便领着酒队出发了。
皇甫拿了些伤药进到了车驾上,之前为冯权暖手的时候瞧着那手上血道子丛横交叉着,委实可怖。车驾里冯权已经靠着拆下的营帐睡着了,营帐虽然已经腾出去一部分了,但依然将车里堆得蛮小,冯权靠在上面,姿势有些难受。
“阿睿。”皇甫轻声叫着,冯权微微睁了眼看他,“我帮你上点药。”皇甫说着,冯权点头,合上了眼。
皇甫往帕子上倒了些酒,小心翼翼地敷在了冯权的手上,冯权疼得一激灵,但还是忍住没动,任凭皇甫替他清洗伤口,只在牙关露出几丝嘶声,皇甫听了也跟着揪心。上好了伤药,冯权睁着眼,瞧着还有些不清醒,看着自己被裹得严实的双手,脑子也有些疼。
这还怎么吃饭?
皇甫倒是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捧着冯权的双手看了又看,赞叹不已,冯权也不好打击他,便没有出声。“你再睡会吧,这地方有些挤,但只能凑合了。”皇甫看着狭小的车驾,很不满意,“你冷么?”
冯权有些事想说,犹豫了一下,难得软弱,“冷。”
皇甫听了连忙将披衣脱了下来,“那你先披上。”
冯权无语的将披衣推开,眼睛一瞪,语气也跟着冷下来,“穿上。”
皇甫委屈地一抿嘴,冯权的眼神立刻软了下来,半是心疼半是埋怨地笑了,“别招我生气,快穿上。”皇甫只好将披衣穿了回去,冯权算是看出来皇甫这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了,又怕他转头跑去扒佣工的衣服,哼了一声,“手疼。”皇甫立刻殷勤地捧起那一双布口袋一般的手来,仔细检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