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连日来的阴雨天气让整个京州都罩上了水汽，街上行人寥寥。今天是冯豆出狱的日子，彭嘉早早的就在看守所门口等着了。
还记得三年之前，是他，亲手把冯豆子送进了监狱，这三年来也从不曾来这里看过他。思绪纷乱，不一会，看守所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将他的六神归了位。三年了，他瘦了，眼神却愈发清澈坚定了。
“好久不见，我来接你回家”
“好”
车里回荡着音乐声，彭嘉侧头看了眼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冯豆子，猜测他是否会失望今天来的不是那个爱穿一身白色西装，戴着金色面具，宛若中世纪最优雅的绅士的那个男人，那个拿走了了冯豆子的心，还让他甘愿在监狱中备受煎熬之人。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值得吗”
冯豆子睁开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很久，很久，久到彭嘉都不指望豆子会开口的时候，他说：“值得”。那样的坚定，坚定到让人以为那是他奉行的神祗。
三年前，我还是一个刚从警校毕业一年的小警察，本以为我的生活会在走街串巷的调研中慢慢度过，在日后除暴安良的活动中建功立业，随后通过考核一步步慢慢升迁。但命运仿佛喜欢和我开玩笑，初入职场的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被警队老大收为关门弟子。半年后，我被安排进入京州最大的传销组织——地君殿，卧底，在那里，我认识了冯豆子， 一个地君殿的传奇，短短半年成为仅次于地君殿老大夜尊的二当家，升迁速度令人乍舌。
记得初见豆子，他穿着一身破洞牛仔，染着奇奇怪怪的发色，和传闻中的他无甚相符，以至于初见他时， 我把他当成了一个新来的小混混。那天，我们一起喝了酒，他说他很高兴，他终于走到了那个人身边。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猜想可能是他有了心上人吧。此后，他常来找我喝酒，和我一起聊天，教我卖锅，教我修管道，我觉得他实在是个妙人。
我的卧底生涯就在一天天的学习传销和陪豆子中度过，慢慢的我获得了不少人的信任，尤其是豆子，我觉得他大概把我当成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了吧。我是一名警察，我觉得我有义务拯救失足少年，以豆子的口才和智商，他本可以成为一个大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我这满腔正义让我觉得晚上应该约豆子喝个酒。在我准备打电话给他时，他的电话来了，“晚上陪我喝酒好吗”。我欣然应允。
晚上，玛格丽特酒吧416包厢，我一开门就是满屋子的酒气，地上也零零散散的丢着很多空瓶，豆子还在不停的喝，看到我，他笑了：
“你来了啊，来，陪我喝”
“你怎么了，怎么喝那么多酒”说着我去拿他手上的瓶子，他晃晃悠悠的不肯给我，“你拿新的，不要和我抢”，说话间竟然带上了哭腔，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好顺着他拿新的酒陪他喝。
“你知道吗，他们在一起了，哈哈哈哈，他们竟然在一起了”
“他们？什么他们？你心上人有对象了？”我尽量小心翼翼不触碰他的伤心事。他没有回答我，却开始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个男孩子是龙城大学09营销的学生，他，爱上了他的老师，哈哈哈哈哈，他爱上了他的生物老师，男老师，哈哈哈哈哈，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变态”没等我回答他接着又说“那么一个清风明月般的人啊，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沈巍，他喜欢的人叫沈巍哦，哈哈哈哈哈，他爱的疯狂，爱的绝望，爱到最后跟着一个和他有着一样的脸的人走了，明明有着一样的脸，沈面邪魅，妖孽，他仿佛是那个男生可以触及的人，后来，那个男生也是真的走到了沈面身边，成为他的人，可是，哈哈哈哈，最后的最后，沈面和沈巍居然是亲兄弟，他们还是，恋人，哈哈哈哈哈，恋人，那我呢，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