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所期待的不期而遇 02

“发什么呆呢，又是一副蠢萌样。”晓诗挥动着油腻腻的双手在我眼前招摇。
“说谁发呆呢，我正在和这只即将死于我口中的小龙虾含情脉脉呢。”
“不好意思，在你之前我已经杀了它。”即使是几杯酒下肚后，易澍依然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说话。我意味深长地望向晓诗，得到了“我就是爱他这个样子”的狗粮。
“话说，你这三个月到底是在干嘛呢，就给我发了个罗马到北京的行程单，留了句‘流浪去’的遗言，就潇洒走天下了是吧。也是我脾气好，还拖家带口地去机场接你。”“脾气好”这三个字从晓诗口中说出的时候，我终于能和易澍来个同样意味深长的眼神交流。
“就是钱少买不起房，倒不如去流浪花掉，顺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解决完了最后一只小龙虾，边脱手套边说，“我不是老这样嘛，不换个世界呆一呆，好像就很难去做一件事情，去下定一个决心。”
“你的决心是有多重，每次都要天翻地覆，却也不见得就好了。” 晓诗瞪了易澍一眼，示意他别说了，可喝过酒的易澍继续他的一字一句，“以前还在学校也就算了，怎么都工作这些年了，还是这么一副不计后果的态度。”一如既往地精准，我好像没有什么可反驳。
“所以说，我要洗心革面，告别旧生活！”我笑着看着晓诗和易澍，“我想生根发芽了。”
我边摸着被喂饱的肚子，边和晓诗易澍正经的说了自己“扎根”的想法。
那年离开帝都的时候，我基本是头也不回，倒不是因为多不喜欢这里，恰恰相反，我怕自己回头望一眼就走不动了。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我说不出自己到底喜欢这座总有各种毛病的城市的哪里。
可能就单纯觉得青春的时光在这里留下了四年的注脚，心智与灵魂的成熟有它的陪伴，看过它最美好的秋日，也感受过它最无情的北风，亦如我身上挥之不去的好的坏的­­——我们性情得如此一致，没有什么可以去争说完美，却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不成为自己。
可是，喜欢只能是留下的理由，却不能成为不离开的借口。
我理解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因为谁脆弱谁有理，而是一个城市很难不留下一个人的影子，考验我们的是究竟你是因为这个人喜欢了这个城市，还是因为这个城市里恰好拥有了这个人，又或者从始至终你都无法判断他们之间的先来后到，前因后果。于是，我选择出走，不用去证明我对北京的感情，也不用去想象没有路斯年的北京。
这么久以来，晓诗一直还是小心翼翼地对待“路斯年”这三个字，不去提及却很难绕开。“当时因为路斯年逃跑实在是有点蠢，外头兜兜转转，虽然很惬意，但还是想念这里的四季，所以我想回来扎根了。”我说着看向晓诗，“去年其实我就在想回国内这件事。我可能还是一个大陆印记太鲜明的人，总想着闯一闯后该回去的。你还记得崔盟略么，那个小学弟，去年年底很偶然地见到他了。他一点都没变，还是笑起来眯眯的、满脸褶子却闪闪发光，依然有想法有见解同时又一针见血。你知道他和我寒暄了十分钟后跟我说啥了吗——学姐，你该回北京了，港式的烟火气不适合你，你和雾霾天比较配。”易澍和晓诗噗嗤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