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麦茶

1
一辆白色的卡车缓缓驶入小巷，原本就拥挤不堪的小巷，现在更是被榨干了最后一丝的空地，只留出车一侧只能供一个人行走的间隙。卡车按着喇叭，在两边的房子里挤出自己的位置，轰隆轰隆的，就熄了火，一股灰白色的热气从车底窜出。
男人看了看车侧，等到没有人的时候打开了门，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车座位后面说了几句话，然后跳了下来，紧接着把门关上。
“哟，你来送货了啊。”商品店的橡胶帘打开，一个男人笑着走了出来。男人憨厚的挥了一下手，宽大赤红的手臂把额头上的汗珠摸下，汗水把男人赤裸的臂上的体毛黏在一块，乱七八糟的像是无人打理的杂草。“嘿。”他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2
阿杜从外面跑来，见超市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大卡车，他小心翼翼钻过旁边的空子，站在车头细细打量。车顶写着红色的“JAC”外壳的缝隙里，呼呼的从里头外冒热浪，车头正中间，用透明胶带横七竖八的贴着一个方形的红色倒福，透明胶的间隙里，全是沙土灰尘。
车里面空无一人，玻璃后面放着凌乱的纸张，水杯，打火机。
阿杜想着，大概是给家里的超市送东西来的吧。
他正想掀开帘子，这时候，车门的窗叽呀的一声摇开了，他回头一看，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子从车里探出头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啊，那真是。
女孩子贪婪的呼吸着，微风吧黏在她脸颊上的头发吹动，她拽了几下，然后也看见了阿杜。立马钻了回去，躲在座椅后面去了，但露出一截马尾，绑着的一束红花，在阿杜眼前晃悠晃悠的。
阿杜有点眩晕，刚刚才和其他孩子野了一会回来，想回超市里吹吹空调，喝口冰水的。他转头进去了，帘子邀了两下，一股冷气从缝隙里钻出。
3
阿杜刚回来，就被他爸抓个正着。
“臭小子，叫你今天跟我出来，不是让你跑出去玩的——”
阿杜大口喝着水，扶着收银台的柜子，水从嘴角流了出来，顺着下巴，到脖子，到衣服。
男人看了一下阿杜，点了一下头，咧开嘴嘿嘿一笑。阿杜和他一样晒得红彤彤的。
“啊，这是我家小子，成天在家无所事事，还抱怨着抱怨那的，我就给带出来，叫他看看超市里的人平时工作的样子，给他长点心。”
男人想说些什么，他回头看了下超市外面的车子，隔着灰蒙蒙的橡胶帘，只能大概看出车的轮廓。
沙沙沙，制冷空调敬业的工作着。
4
男人打开集装箱门，和工人们搬出里面的东西，一排排饮料的箱子在黑暗的集装箱里摆的整整齐齐。
阿杜走到车门前，抬头看着车窗，正午的太阳正毒，阿杜只能眯着眼睛。
小女孩从座位后探出头，和他相视一笑。
“你妈妈呢？”
“什么？”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摇下窗户，红花再次在阿杜眼前绽开。
“我说，你妈妈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