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子(8)
“在我们浸身黑暗的父亲再次被他的兄弟们联手教育的时候。”赛维塔转身走开,心不在焉地活动他的一边肩膀。“是的,我猜我是。”
“那么一定有一项针对智库的审判。”我停顿,下一句必须出口的话语卡在了嗓子眼里。“针对我。”
赛维塔转头扫了我一眼,欺诈者的微笑自他的嘴唇蔓延到他乌黑的双眸中。
“那我可以随时切你喉咙咯?”他转身竖起脑袋盯着我,抬了抬一边的眉毛。“是啊。那样倒是可以解决几个问题。”
我透过牙关缓缓深吸一口气。要说还有什么残存的兄弟之情影响我们,就和把太阳叫作蜡烛差不多。
我凝视着他的脸。那些不了解我们的人总是会说来自泰拉地下领域的午夜领主同来自诺斯特拉莫的成堆混球没什么不同——没错,惨白的肤色,被夜晚打磨得黑亮的眼珠将我们一同打上印记。但对于少许看得更仔细的人来说,我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黑暗的地底赐予我们平整的容貌,我们的眼睛对于阳光更加敏感,甚至比他们更甚。我们鲜少眨眼。我们的皮肤生来无毛,我们的牙齿天生锐利无需锉磨。那时我们剩下的人在军团中的数量永远不够,那是一种令人不快的、日渐消亡的残余。真希望我能说我们中依然残存的人是一个拥有缓慢消亡的高贵的团体,但那已被证明是谎言。
极少有人能见证我们曾经是的和我们所成为的这两者间的不同。即使是那些曾经服务于审判的人,现在也已成为恐惧的仆从。有时我怀疑那样的区别是否真的存在过。
“那道法令……”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确实憎恨我们,难道不是吗?我们所有追随并诞生自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黑夜里的人。”
我无话可说,一连长尸体般的狞笑张得更大了。“噢,我可不是在忖度你的恨意。我挺享受的,它对我丝毫无损。”
“赛维塔里昂……”
我停顿,努力夺回我对嗓音的控制。我些微的愤怒流入了我们之间的空气,如同被冻结的火花。奇怪的是,他竟仍旧保持,岿然,不动。
“亚戈·赛维塔里昂,你会将我要求的一切给我。”
这些话消解了他脸上诙谐的嘲弄。布满闪电的战甲与伺服一闪而过,他穿过房间,得到解放的链锯长戟在我扬起双手之前就击向我的胸口。
我轰然倒下,他的手仍然抓住了我的喉部并将我缓缓拉近。当他的嗓音传来,那已是一声嘶嘶的低语。
“如果你对判决如此绝望,那么这里就是我——是我将你驱逐。你不再是第八军团的一员了,就算你以前是。我将染红你的双手。我判你死刑,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你被流放了。你什么也不是了。”他一把推开我,伴随着陶钢撞击石头发出的巨响,我撞向地面。他伫立着,在他脸部的眼窝中,仍旧汇集着阴影。“你满意了吧?”
我站了起来。我并没有震惊,或者挫败。我很生气。我可以尝到舌头上的鲜血。狂怒扭曲着、熊熊燃烧着,即便我已经尽力在遏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