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一道疤的故事(6)

大橘是不在意东哥什么态度的，动物的直觉是最敏锐的了。它喵喵的撒着娇，矜持的吃着罐头，讨好的把后脊凑到东哥手边。
东哥笑骂“小东西，成了精似的。”
★
夜，暗得深沉。
李鹤东躺床上叼着烟，有点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他对那个小孩心生好感，是在他知道小孩身份之前。
他李鹤东是在柴米油盐中磨损了敏锐度，但他还没聋没瞎。一次两次看不出来，小孩儿天天来，怎么也能看出点眉目来，更何况还像上三分。
要从师父那论是不能叫东叔，可他着实也比大林大了十岁有余。
李鹤东开始还以为师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孩子是来找他帮忙的。但大林住下这些天，只字不提家里的事情，连相认的话也不往出递。
他开始没认出来大林，现在再装着突然发现好像也不太好。
而且，他不知道如何和大林解释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
小孩单纯得透过眼睛就能看出来那股子水灵劲儿，他不想做泼第一次墨的人。
生死与不得已，他都希望大林晚一点，再晚一点了解。
李鹤东摸了摸脸上这道疤，他本来也是不了解的，活得肆意，但他兄弟，用命给他上了一课。
★
李鹤东消失了。
他走的很彻底，安顿好老王太太，请邻里邻居多多照顾，兑出了早餐点，就连大橘的口粮都买了好几周的。
可他的安排里唯独没有郭麒麟。
郭麒麟就回学校参加个考试，回来他就找不到了那个夜夜入他梦的人。
就像他突然来到这里一样，又突然走了。
郭麒麟第一次走进老王太太的老房子，他想问问李鹤东到底去了哪里。
“啊？你说你是东子的爱人？”老王太太很老了，眼神儿耳朵都不太好。
“不不不，我是东哥的弟弟，我听说他住在这里，过来找他。”
“你俩吵架了他就来这儿了啊。”这哪儿都不挨着哪儿。
鸡同鸭讲一番，哪怕郭麒麟脾气再好此刻也焦躁了起来，本来东哥就没了消息，这奶奶也没提供什么有效信息。
老王太太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不对劲了，把大林让进来，给他指了东哥走前住的屋子就赶紧赴楼下的牌局去了。
东哥的房间很干净，不是被收拾的干净，是从来没打算长住的干净。
好像这人就晚上回来睡个觉，早上又匆匆离开，半点都没有在这住了一两年的生活感。
郭麒麟站在这房间里只觉得空荡，半点没找到有用的信息。可他也舍不得离开，他一个半大学生，离开了这间屋子，他都不知道还能从哪里找到线索去寻找李鹤东。
莫名觉得憋屈。
他以为他能碰到李鹤东了，哪怕碰到的是东哥的衣角，他就悄悄拽着也不行吗？
他以为东哥也开始接纳他，允许他走进东哥自己的生活。
他知道东哥秘密很多很多，他都能等，等他饭后湖边漫步，总有慢慢道来的一天。
他以为东哥能带他走过大街小巷，四处走走。
到头来也不过是他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