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墨客第一期: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们终将载入史册,背负千古骂名。
苦战。
赤血红了眼眶,唇已干裂,利刃刺破甲胄,新伤覆上旧伤,喉间腥甜,飞羽穿透肩胛的骨,火光在身后燃起。
刀锋迎面,横枪而抵,发力提膝踹于人胸口,铁甲的坚硬直震得腿发麻。尖叫之声听得太多早不觉刺耳,那人已坠城下,不用多看也知当是血肉模糊,自然亦无暇去看他结局如何,抬臂挡住弯刀的刃,鲜血溢出,却并不痛,只觉一种麻木的寒凉,提枪回身,滚烫的血又溅了满面。
战鼓喑哑。
抬眸,乌云蔽天。凛冽的寒风将血凝在面上,铁甲无华,伸手,掌心落雪。
红与白交映,美艳的逼人。
“我们还有多少人。”
“不足一万。”
“敌军呢。”
“不计其数。”
-
无援。
断瓦斑驳,铁甲斑驳,枪锋斑驳,血、汗、锈。
烈阳灼烧着光裸的脊背,牙齿将布帛扯破裹住臂上的创口,汗珠顺着面颊淌过脖颈。不痛,只觉得痒。
阵前拾回的残甲,缝补过染血的征袍,将断柄的枪尖卸下,指尖抚去干涸其上的血迹,耀目日光里枪锋却映不出半分光华。
钝了,太钝了。
皱眉抬眼,瘦马啃着老树的残枝,腹腔一阵抽搐,指腹抵住空荡的胃轻揉。
“粮草物资还有多少。”
“不够用的。”
“援军呢。”
“不会来了。”
-
死城。
牙齿刺破下唇,是满口的腥甜。脊背抵在冰冷的砖石上换得脑中几许清明,炽热的日光照不亮墙角的阴暗,正如心底某个角落的黑。明朗的阳光让人目眩,初秋的热似乎更胜夏天,鼻间还回荡着腐肉的气息,重伤之人还未咽气,创口便已生蛆,是无药可医。墙角零落的骨入眼,白骨森森,眯眼还似能见它生前的矫健。稍远处,巨大的骨架支撑着仅剩的皮肉,逃不了相似的命运,烹战马,和着树皮草根下咽,是无粮可食。
脊背贴着墙壁滑坐在地,将脸埋于掌心。
“我做不到,做不到让老弱妇孺因我们而亡。”
“我不想让无辜百姓为这座城陪葬。”
“他们是弱者,不该先于我们牺牲在这场战争中。”
-
雎阳。
“城破,就是国破。”
面前是叛军,身后是大唐。
“你守的不仅仅是这座城,还是身后的万里河山。”
“睢阳多坚守一天,我们家中人就能多活一天,大唐就能多活一天。”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了这国,又怎谈黎民苍生。”
“欲救天下,舍这一城又能如何?”
枪锋面向百姓而非敌军,心头没有豪迈,只剩悲凉。老人的哀求,幼儿的啼哭,脑海之中回旋的是染血的脸庞,血海深渊中挣扎,却逃不出此般罪恶。
肉在火上灼烤散着奇异的香气,虽已饥肠辘辘,可那熟肉入口时只觉得厌恶,胃中似翻江,难以下咽。
“食人,呵,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