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

凌晨三时，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阵地残缺的壕沟内，有两名俄国人，看样子很疲惫。
 卡梅兰握着仅有数发子弹的步枪，抽着烟，出神地望着远方，雨水顺着头盔流下。他浑浊的眼珠没有丝毫的光亮，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丢在地上，踩了几脚，看着未熄灭的火光发呆，直至火星被雨水浇灭。
“喂，你！过来”不远处的人说话了，他轻轻地挥挥手，示意卡梅兰过去。
 卡梅兰提着枪小跑过去，跑到那个人跟前，蹲下。抹了把脸上污浊的泥水。“科夫长官，有什么指示?”卡梅兰说。
 “别坐在外面，现在可下着雨，进来坐着。”科夫有气无力的说着，他的左腿没地雷炸伤了，正发着烧。卡梅兰望了一眼破损的小帐篷，时不时有雨珠洒进来。“还是算了吧。”卡梅兰看着手表“不久就要撤退了。”
 科夫拗不过他，摩挲着不久前获得的勋章，勋章上的红星闪闪发光，他叹了口气，说道：“有纸和笔么?好久没写家书了。”“有，有。”卡梅兰递过纸和笔“刚才，上级发来电报，四时可以撤退了。”科夫正在写家书的手停了一下“是么，看来防线被德国佬提前突破了，该死的···”
三时二十分，雨更大了，卡梅兰不得不坐进帐篷里，原本不大的帐篷更拥挤了，卡梅兰继续望着雨出神。半晌，科夫的家书写完了，他拿起看了看，苦笑。“你拿着，可别弄丢了。”卡梅兰接过。“还有这些。”科夫又把他的帆布袋交给了卡梅兰，卡梅兰看了看，里面是科夫的勋章、证件和军帽。
“长官你是要干什么?”卡梅兰很诧异。
 “咳咳，该撤退了，把我的家书连同这些东西带回去。”科夫眯上了眼睛。
 “长官，我可以执行你的命令，但请告诉我，为什么?”刹那，卡梅兰好像知道了什么。
 “你看看我的腿，我不能撤退了，我只能留在这。”
 “不！长官，我会带你回去的，你说过，你会与我们一同凯旋而归的！”卡梅兰有些激动。
 “怎么带?背着我么?”长官笑道“我相信你能找到并追上部队，但我只会拖累你！”
 “长官！作为苏维埃的一份子，决不能抛弃战友，战友之间必须互相帮助、共同···”
“轰隆隆！····”两人惊恐的看向远处，数辆虎式坦克正朝着阵地驶来。
 “快走！德军提前到了！”
 “长官我带你走！”卡梅兰扶起科夫。
 “放开！”科夫粗暴地甩开卡梅兰的胳膊“服从命令！现在我命令你！带着电台与情报离开！快！”说完艰难的站起，把电台与大大小小的纸片使劲塞进卡梅兰的背包，最后小心地把布袋塞进卡梅兰的挎包。“一定，一定要去看看我的父母！”科夫的眼眶湿润了“还有我的妻子和女儿，请你告诉他们，我很爱他们，很爱，很爱···”瞬间，科夫的脸上流淌下两条污浊的水线，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长官，长官······”卡梅兰哽咽了。
“苏联人！警戒！警戒！”坦克发现了他们，炮弹已经上镗。“快走！”科夫夺下卡梅兰的步枪，使劲推了卡梅兰一把，卡梅兰一个趔趄。“走啊！”科夫的脸已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