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轮明月照西厢

民国二十七年
天津 小园子
台下一排排正方桌子都坐满了人，小小的园子倒是热闹的很。台上立着的翩翩少年郎把最后一个包袱甩出来，一扯大褂转身鞠躬下台。留下身后台下一片叫好声和“安可”要求返场。
后台 这位人人都捧着的角儿解着领口的盘扣，刚入夏本没多热的天，却因为在台上使活儿下功夫出了层薄薄的汗。
搭档杨九郎伺候自己的角儿换上衣裳，还不忘拿他砸挂：“角儿，这下可红的没边儿喽。”
张云雷轻瞥他一眼，暗下掐了他一把：“没六!”
“嘿嘿”
张云雷和后台的师兄弟们打个招呼，奔后门去了。
一开始演出结束，张云雷都大大方方从正门出来，有时还会在旁边的小店喝碗雪花落，偶尔遇到几个常来的听众，紧喜欢他的，和他打声招呼也会闲聊上几句。
现在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学他师父调侃他的话：“红透了半个天津城了。”
即是这样，他也不便再大大方方出现在这园子附近了，恐怕引起不小的混乱。
张云雷背手走在街上，颇有一股老先生的风范。
他七岁开始学这一门 ，从小便没接触过这社会，平日里只是练功、学活儿，所以就显得十分老成，与同龄孩子的气质不符。
十一岁他正式拜师，参加了拜师仪式，做了儿徒，到现在的小有成就，其中的坎坷艰难怕是只有他自个知道。
他记得小时候学唱的时候，师父总是把他逼到墙角背词、唱句，才成就了现在的“太平歌词老艺术家”。
细一回想，他又仿佛回到了幼时在师父家学艺的日子，想起了自己初次登台的样子 ：那时候生怕别人不知道刚刚台上的小孩是他，下了台就在听众们的桌子间跑来跑去。
“张先生”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喊住了张云雷。
他回头先看见了姑娘手中捧着的绣球，上台时有不少听众往台上送礼物、扔扳指和戒指的，有人送上来这么个绣球，他心喜，扔到台下让她们枪去了，看来这姑娘刚才就坐在底下吧。
仔细看小姑娘一脸青涩，模样倒是生的漂亮极了：“真是先生啊!”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张云雷见姑娘眼中的喜悦都要漾出来了，也不觉嘴角上扬，说：“姑娘运气不错啊，底下这么多人，唯让你抢着了。”
小姑娘笑的更明亮了：“嗯啊，嗯啊，我是您的听众，特喜欢您的唱!”张云雷心里更暗自揣摩，平时来的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姑娘、小姐们也有，倒是不知道自己竟还有长的如此标致的可人儿听众。
张云雷微微用手握着方袖，笑得如沐春风：“姑娘抬爱了，可要常来啊。”
姑娘一双眼睛闪着光，说：“一定，一定。我叫赵艺弦，您可要记得我啊。”张云雷的心软成一团，按捺住想要揉姑娘头的冲动，嘴角上扬：“好，那明天小园子演出再见？”
姑娘摆摆手，软糯糯的：“再见!”
张云雷与姑娘分别，回到自己租的小院子里。他喜僻静，租的院子也离闹市远些，是个不大不小四合院。除了离演出的地方远些，要多走些路，其他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