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光】遗珠（四）

 回宫的路上，一片沉默。
执明侧着头好似在看着马车窗外的漆黑夜色。
陵光还在回想着哥哥的话。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到岸上去收集新的颜色，没想到逗留太久，且身体也愈发的不如以前，还未到海边，我的腿就变回了尾巴，是公孙救了我。”
“所以，哥哥以前总是隔几天就上岸，是因为公孙？”陵光看着陵暮。
“是，”陵暮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我喜欢他。公孙他，亦如此。”
“哥哥是不准备回去了？”陵光黯然道。
陵暮摇了摇头道：“每次来见公孙，的确发现越来越舍不得离开，此次又恰巧他病了，我就想着留下来多照顾他两日，没想到过了回海里的日子……”
陵光想着哥哥甜蜜而又带着无奈的笑容，心里越发的沉重。
“所以……你是鲛人？”执明平静的声音打断了陵光的思绪。
“嗯？”陵光诧异地看向执明，转而略带不安地低头道，“是。”
迟迟未听到回应，陵光再次抬头看向执明，那人依然看着窗外，看不出任何表情。
回宫后的几日，陵光每天都会出宫去照顾哥哥，这几日往返于宫中与丞相府的陵光总觉得好似少了什么。
“执明……此刻在做什么呢？”陵光双手撑着脸，盯着桌子上宫人们准备好的桂花蜜藕，竟意外地没有一点食欲，心里满是那个往常每天都来他寝殿的执明。
自从那日从丞相府回来后，那人就没有再来找过他。陵光想到了那人在回来路上问他的话，他……心里还是介意的吧？陵光心里感到一阵失落。
“我这是在难过什么？”察觉到自己的失落，陵光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本就是来岸上寻我哥哥，现今既然找到了哥哥，那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思及此，伴随着桌上飘来的的香味，陵光决定还是不要辜负食物，刚揭开桌上碗碟上的盖子，手抖了一下：“红烧带鱼？鱼？”陵光想到了小时候那个爱讲故事的鲛人爷爷每天坐在水宫外那株大大的珊瑚丛旁，给准时来听故事的小鲛人们讲岸上的人类会残忍吃掉海里的鱼，甚至会捕捉鲛人去给他们夜以继日地织绡来卖，以及鞭打鲛人让他们哭出珍珠的可怕故事。那时候，小鲛人们听完故事都会赶紧回家跑到被子里躲起来，并对海上的世界充满恐惧。
“他会把我关起来织绡吗？还是让我哭珍珠？”陵光突然想到了今天一个宫人说天权王这几日在其力亲为监督着建造什么。又想到了第一次见执明时，执明胸前的那粒珍珠。不禁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突然忧从中来。
“光儿？”执明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陵光面前。
“执……执明。”陵光甩了甩胡思乱想的脑袋问道，“你这几日去哪儿了？”
“光儿是想我了吗？”执明兴奋地在陵光对面坐下。
“我……我没有。”看到此刻的执明俨然不是那晚那个沉默的执明，陵光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黯然道，“我已经找到哥哥了，等我哥哥身体稍微恢复，我们就会离开。”
“离开？”执明立刻激动起来，然后又闷闷地说道，“光儿不喜欢天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