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三生——忠贞侯秦良玉(2)

前尘旧事，恍然若梦。
遥想初嫁之时，少年夫妻鸳盟缔结。
他掀起盖头之时对她的浅笑。
他力排众议，命她率兵马破贼时语调的铿锵。
一声夫人，成就了她半生的迷梦。
二人立誓，卫护江山千秋之诺，犹在耳畔。
如今竟是一个孤魂野鬼，一个离魂索居了。
夫妇一体，无论如何，她都会持干戈以卫社稷，护大明山河不败。
『肆』
如此枯坐，原地整兵暂憩的两个时辰，竟不知不觉过去。
第一缕薄光穿过晓雾，已是卯时。人声渐趋熙攘，还有不到半日的路程便可抵京。
明帝亲颁诏令，号天下兵马勤王。
可如今山河飘零，众人各自为政，加之素闻胡虏勇武。军官二十余万人，竟无一人肯带兵出战。
皆是军中之人，见此景象，不免讽刺。
然敌军已然兵临城下，无暇顾忌。
秦良玉夙夜兼程，直抵宣武门。
长虹贯日，军旗烈烈随风起。兵士手持白木长矛，列尖锥阵型，戎武肃然。
秦良玉端居马上，引亲卫居于阵首。
面对眼前一字排开的金兵，秦良玉手提长枪，催马上前。
面目经岁月剥蚀，仍风华无双。面对宿敌，双目凛凛，皆是久经沙场才有的杀伐之气。竟令敌将胆慑，不由打马退了一步。
“吾以弱妇之身，承天家恩泽。今既来此，当存死志！！”
“现，军旗之下，大明社稷在此，吾辈自当与国同存，斩贼疆场！！！”
众将士为之振奋，面目紧绷。
良玉将军催桃花战马向前，振臂提枪高呼：
“杀！！！”
一呼百应。
虽仅有数千白杆兵，气势仍恢宏慑敌。
众将提枪冲杀，群情亢然。面对数倍之敌，无一人怯战。
秦良玉打马冲入乱军，提矛杀敌，所经之处，挡者即亡。
呐喊冲杀之声四起，战鼓震天，残尸遍地。
面对来势汹汹的白杆军，金兵至于不敌，弃甲倒戈。
而迟滞已久的援军终于赶到，前后夹击，一举收复失城。
……
“崇祯三年，皇太极挥兵南下，京师告急。接到勤王诏书后，57岁的秦良玉立刻提兵北上，星夜兼程。”
“当时闻诏而至的各路勤王官军共二十余万，却无人敢带头出战。秦良玉虽仅有“白杆兵”数千，却大肆呐喊冲杀。在孙承宗夹击下，皇太极最终连弃滦州、永平、迁安、遵化四城，撤围而去。”
『伍』
朝廷方历浩劫，百废待兴。一场仗，一次退兵，为大明王朝赢来了一个喘息之机。
城中百物萧条，皆是往来兵士装殓残尸。虽胜，仍不见大肆饮宴，不见丝竹管弦。就连明帝的例行封赏，都沉默而安宁。
二十余万之众被敕令驻军城外，各军将领仅带亲随入宫觐见。
然此一战，秦良玉以女子之身，首战告捷，杀敌无数。朝中针对她的非议终是在这一刻停息。
所谓七尺男儿，抵不过一个近六旬的老妪。
是故翌日晨，明帝身侧的大监便忙着来宣秦良玉入宫。说是要褒奖将军。秦良玉不敢多耽误，入了内室，匆匆修饰形容，叮嘱一二便随同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