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有狐绥绥，在我之心（下）(2)

周九良被吼得脑仁疼，赶紧扶住了门框。
好一位美泼妇。
红衣男子顺了口气，又换了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指着身后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好歹也算是个狐仙，你怎么就能没出息到这个地步呢？一根毛笔还要薅自己的毛？就算没钱买，周围养兔子的那么多，你随便抓一只薅一把不就完了？”
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不告而取是为偷……”
红衣男子气得魂儿都飞了：“就一把毛！！”
“那也不行……”
“……”红衣男子抖着手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好扭过头来继续吼周九良：“还不都是因为你！小仙儿还不是为了给你省钱！反正你看着办吧，要不你给我家小仙儿赔错，要不我就把小仙儿带走，省得在这干活不讨好还受白气！”
周九良的心早就被那个弱弱的声音给扣下了，他三两步走过去，把红着眼眶躲在红衣男子背后的孟小仙儿拉住了。
“……都是我的不是。”周九良只觉得万语千言都一时涌在喉咙口，堵得胸腔一阵阵发紧，只能吸着气挤出一句：“对不起，回来吧。”
孟小仙儿不理他，转过身去默默流眼泪。
周九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嘴张了又张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学着父亲安慰母亲时的样子，张手将孟小仙儿圈在怀里。他比孟小仙儿矮一头，于是抬高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孟小仙儿一下放声哭起来，哭得声堵气噎，肝肠寸断：“你……你……说我耽误你登科……还说我是狐狸不检点……”
周九良心里难受得无以言表，只能把怀里的孟小仙儿抱得更紧了些：“我不该讲那样的话。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狐狸。……尾巴还疼吗？”
孟小仙儿哭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红衣男子哼了一声，扭头走了。孟小仙儿哭得昏天黑地还不忘挽留：“云二哥哥……你再坐坐……”
红衣男子摆手：“不坐了，九郎炖了汤还等我回去喝呢。有事就来杨家村找我！傻不拉几的。”
也不知是哪家的九公子有福消受这般美人恩。周九良低头瞧瞧哭得吹鼻涕泡的孟小仙儿，由衷觉得孟小仙儿真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狐狸。
柒
那支拿尾巴毛做的笔，周九良终究是没用，找了个木盒子，珍而重之地藏起来了。
好在过了几天，寺院里来了香客，要供奉五百卷经文，寺院里还缺二百余卷，于是请了周九良去帮忙抄写，作为报酬，除了十两银子，纸笔也可以随意取用。抄书并不是什么难事，二百余卷经书足以抄到冬天，纸笔倒是不用愁了，挣的钱也可以多给孟小仙儿买些零嘴儿，周九良就应了下来。
这家香客姓秦，有位千金名唤筱娴，个子高挑，脸蛋漂亮。秦小姐有事没事就爱趴在周九良厢房外头跟他搭话。
“你这字写得真好。你是明年下场的举子吗？你本门经是哪一科？”
周九良低头抄写不为所动：“这位姑娘，放我一个人抄经吧。”
“你可曾婚配？没有婚配的话定亲了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周九良运笔如飞：“我不喜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