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

重锤一下，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身上。
宣玑痛苦地蜷着身体，死死地咬着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清晰地感受到一寸一寸的碎裂发出细小的声音，还有一寸一寸从心底蔓延开的绝望。
他想喊，想叫，想把痛苦全部挤出胸膛，发泄干净。
可是他不能。灵渊会感受到的。
他只能努力地，集中所有意识，切断和盛灵渊的感官。
只能切断感官，不能切断听觉和视觉。
宣玑第一次恨自己的无力。
太疼了。宣玑想。
他已经开始疼的糊涂了，脑子里闪着一段段的画面，都是盛灵渊。
笑的，生气的，无奈的，威严的，幼稚的……
……都很好。 
忽然，宣玑感受到盛灵渊的识海有 一丝波动。
他惶然地想：灵渊醒了？
没等回神，话已经出口。
『“别听……灵渊，别看……”』 
好疼。宣玑还记着哄灵渊，下意识地模仿以前他是怎么哄自己的。
『【不如灵渊哥哥……给你讲些凉快点的故事吧。】
“我跟你说点……说点别的……”』 
“铛——” 又一锤落下。
『“砸了剑身不一定是坏事……指不定我就从此自由了呢……”
“我想游历四方，不带你去……反正你日理万机……”
“我还想自己尝尝世上的声色……再也不想用你那破舌头了，有一点滋味，你都要嫌东嫌西嫌古怪……你这人……你这人就配得吃干饭……喝白水……”
“灵渊，我……”』 
“铛！” 的一声，最后一块完整的铁，记着他名字的那块铁，随着最后一记重锤的落下高高地弹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连着未出口的话一起不甘地落在了尘土中。
身子仿佛成了一缕轻烟，朦朦胧胧地看见有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跪下，发狠地紧握着自己的手，从眼角生生抠下一块肉来。
倏地，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