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听天由命

观察室的大门打开，凯文不出声响地缓步踏入其中，跟随而进入室内的塞壬则站在门边待命。待到身后的门关好，凯文丝毫没有畏惧地来到了中心处坐着的人的面前，垂下眼眸看着宛如人偶一般的对方。
就这么一晚上，看得出来因为病痛、受伤、失血诸多因素的影响，对方除了皮肤惨白有些发青外，似乎也憔悴了很多，与之前的样子比起来实在是反差略大。方才杀了人过后留在衣袍上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发黑，凯文却看见残留在对方皮肤上的血珠并未凝固，而是向着那些散发着红光的图腾逐渐汇拢靠近，随之瞬间被其吸掉的感觉一般。凯文的神情凝重起来，看来对方此刻的平静也有可能跟这个现象有关，但具体的原因尚不能得知。
“听得到我说话么，瞳？”
凯文用尽量轻的声音尝试着呼唤对方，但是坐在椅子上的人毫无反应，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
。然而仿佛是感应到了凯文的声音，那些图腾的红光开始有些轻微的忽明忽暗。
“睁开眼睛看着我。”凯文继续说着，海蓝的眼眸里再次显现出波动。
在瞳昏迷的那个时段里，由于了解力量变异后可能出现的情况，凯文曾用自己的力量去试图保持住瞳的理智。然而后来他却发现不仅瞳没有了自主意识，而且那些力量还会反其道行至来进行防护，根本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能够匹敌的。
无奈之下，凯文抱着些许可能性尝试着给瞳的脑部直接下达了深度催眠暗示。
这样子对瞳来说，无非是种变相的控制。但是如今看来这么做确实能够一定程度上抑制瞳力量的
暴走，避免了行为上更大的失控，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催眠暗示能维持多久，凯文很是担心。
随着图腾的光芒再次微亮了起来，瞳缓缓睁开了眼睛。
凯文看到的，就是一双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瞳仁，瞳孔已经变为狭长。没有聚焦，没有神采，空洞的仿佛要吞噬眼前的一切，森森的光泽令人不寒而栗。瞳就这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一眼不眨地盯着着他，依旧沉默不语，跟木偶完全一样。
这些力量仿佛才是拥有真正的生命，拥有真正的意识。留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个延续着残败不堪的性命的躯壳，被力量操控着的将其表现出来的媒介而已。而凯文能够接触控制到
的，也只有这些无形的力量而已。
没有了心灵，没有了思绪，没有了情感，所以再也不会痛心，再也感觉不到痛苦，再也不用去回忆，再也不会忍受精神上的折磨。一直被折磨到现在的人终于可以从那无穷的循环中得到久违的安宁。
但是也没有了自我，没有了灵魂，失去了一切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凯文已经不知道这种状况对眼前的那个人是好事，还是坏事，或是种救赎，亦或者是惩罚。
灵魂死了，跟真正的死亡毫无区别。就如他让珀伽索斯散出去的消息一样，那个曾经的海德拉的确已经死了，包括那个名为瞳的人也死了。
有些我得不到的东西，也
不会让你得到。
凯文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这句话。逝去的人自然什么都得不到，活着的人未必会得到他所理想中的一切，没想到真被那个讨厌的家伙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