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蔷薇】失心人

朱红的液体在地上肆意流淌。
昏黄的光映着惨白的手，像骨。
是墓前的百合花。
薄雾阻挡了星辰，云彩遮蔽了月光。
而宴席即将开场。
——失心人
1.
王飞，是我高中时的朋友。
明明身材并不高挑，却总喜欢穿一身不利于行动的素洁长裙。不算长的黑发绑了红缎带，系成马尾飘在脑后，若是无视掉那双眼睛，单凭精致的容貌，足以给人画中仙的错觉。
可惜，那冷漠，呆滞，空无一物的眼睛会用锐利的目光，把一切的幻想强行拉回现实。
她不怎么说话，有时连老师的提问都会直接无视，冷冽的气质让人无法靠近，仿佛稍越雷池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所有人，包括老师在内，都读不懂那浅棕色瞳孔背后所藏匿的疯狂。
除了我。
她就这样闯入了我本来平静的生活，闹到天翻地覆之后却最先陷入宁静。
三年前的今天，也就是八月六日，她杀死了自己。
或许这就是死之艺术家的结局，尝试过太多死亡，无法满足的时候，将矛头指向自己。
那一刻，我在楼下，看着白蝴蝶如百合花瓣一样坠落，朱红的颜料泼洒在坚硬的水泥地面。
靠着医疗器械和各种点滴，勉强维持着她肉体的生存，但我知道，她可能已经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所以当她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内心突然涌起的惊讶，喜悦，激动，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它们。最终，只是融成淡淡的平静。
“欢迎回来。”“啊。”她冷漠地看着我，看着我将床头柜上干枯的花枝从好看的玻璃瓶里拿出，重新接上清水，插上了新鲜的花。
“我记得我还没有死，送花来干什么。”一如既往，平淡、冰冷，不夹带任何感情，机械般的语调。
“我知道。只是觉得，有点花会有点生的气息。”
把枯枝塞进塑料袋，我在病床边，留给探望家属的木椅子上坐下。“三年。”
“三年。”“嗯。”“睡得有点久啊。”
“还好，不算很久。”
“……今天周几。”
“周日。”她翻了个身，只把背影留给了我。
“周二再来叫我吧。市中心那家蛋糕店，好久没吃到草莓蛋糕了。”
“那好。”我慢慢站直了身体，“下周二我再来。”说着，我向门口走去。
“别动。”她突然叫住了我。
“坐下，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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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很好，适合一个人在街上行走。既能荡除午后阳光在身上留下的燥热，又能作为出院后简单的恢复运动。
是周日下午办好的手续，可直到今天——周一的晚上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令人恼火。可这也无可奈何，任谁在床上躺三年不动肯定也是这个结果。
和之前一样，市里还是很萧条的。除去烦人的路灯，竟连花里胡哨的霓虹灯彩也不常见了。按理说，夏天生意做好的无非就是冷饮店，可现如今关的关搬的搬，偶尔剩下几家在四周店铺的黑暗里闪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寒酸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