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4)

他不死心的继续问瞎眼老者：“正邪之斗安能独善其身？”
瞎眼老人笑了：“何为正何为邪，你还看不清楚么？以正道自处，行邪道之事，正邪二字不提也罢。”
老者神色黯然下来，但还是向着瞎眼老人拱了拱手：“受教。”
瞎眼老人摇了摇头，起身唱道：“天大地大，自有我家；闲云野鹤，黄白也罢。恩怨难分明，天人泥菩萨。血雨詹我身，还养红莲花。”
老者应声而和，“正邪不两立，浑圆如太一。仙魔分两道，大药炉中取。因果难明了，恩怨不分清。春暖冬日寂，自有无为心。”
“难难难。”瞎眼老人大叹。
“天日将近，张兄可有心愿？”老者问。
“遗憾颇多，但人生哪有一生无憾？还请上人在老夫死后将老夫尸身火化，随风散去。”瞎眼老人大笑着御空而去。
“好吧。”尘归尘土归土，当年的批命张成了现在的绝命张，甚至有人见了绝命张挥手呵斥，只因他批命只给将死之人。随风散去，不失为一个好结果。老人眼中带着一丝惋惜，“来人，明日开始，蜀山正式封山，任何人不得进出山门。”
受命的道童躬身接下，但随即问：“可是，黄师兄”
“大劫起，那是属于他的劫。”
“是。”
建康城。
建康城素有“天下第二”的美称，物产，人口，繁华程度，除了京师长安之外，这一切也只有建康城可以拥有，不客气地说，京师和建康，只是差一个皇帝。
只是现在的建康城不复当年盛况，街头叫卖的小贩成了流民富庶的商贾闭门不出，建康城随处可见燃起的大火，盗贼横行，甚至还有人正在加入这一行列，流离失所，混乱不堪，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
魔门来了。
魔门由魔道大能姬无常建立，又经过几百年发展，终于在三百多年前出现了一个精彩绝艳的人物——魔君恨天低，是江湖现在所知晓的唯一一个将魔门诸般法门推向极致的集大成者，所著的《天魔典》更是被魔门奉为圣经，根基在南域玄水，其他地域亦有其分布，和正道诸派分庭抗礼，强横无匹。如果不是当年魔君死亡，继承人未定，魔门内乱至今，否则现在入主中原的是谁也是未知。
黄灵越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助。
四岁那年，有幸被游历的清虚上人收为弟子，而他的天赋也证明了清虚上人眼光不差，修为迅速提高，甚至剑修一门可以与一些长老相提并论。直到一年前，因为修为迟滞再难存进，于是下山游历寻求突破。
然后，他知道了侠。
学武为了什么？修行为了什么？
求仙？
他志不在此。
成道？
离自己太远。
继承蜀山大统？
他从未有过这门心思。
侠。
他得到了答案。
惩恶扬善，匡扶正义，八个字足以。
于是，江湖上多了一个行走世间的蜀山剑侠，也多了一个傻乎乎的江湖人。
他自诩武功高强，无所不能，但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