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而为·羊花篇（章七）

云锡醒过来的时候时值半夜，彼时，李封茗搂着他睡得正沉。微微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熟睡中的李封茗，云锡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云锡，或者说是云重墨，他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之前为了来找李封茗，他给自己用了药，还让夜楼对他做了一些暗示，彻底忘却了前尘，并给了自己一份虚假的记忆。那是身为云锡的他本该长成的样子，医者仁心，与世无争。只可惜，那个云锡死在了当年，如今他是云重墨。
云重墨原本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来看看李家兄弟，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李封茗居然可以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云重墨虚抚上李封茗的脸庞：李二哥，封茗，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想对你放手了呢？只是，如今的我，早已不是你心中那个善良的云锡了，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云重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你不喜欢也不可以了呢，既然我已沦陷，又怎能让你独善其身？
李封茗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云锡的影子，他急忙起身，在旁边药房内见到完好的云锡才松了口气。
“小锡，”李封茗走过去把他的小锡轻轻搂入怀中，“我喜欢你，我们定亲吧，以后让我照顾你？”
云重墨靠在李封茗怀中，闻言低低地笑开：“李二哥，你确定吗？若是我们定亲了，你就彻底不能丢开我了。”
“定亲的事，我考虑很久了，自然不是玩笑话。”李封茗觉得今天的云锡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他也没太在意。
云重墨离开李封茗的怀抱，他站直身体，面向李封茗，伸手轻轻挑起李封茗的下巴：“李二哥，许下了承诺就不可以反悔了，我刚才可是给过你机会的，不过你似乎没有抓住，以后你若是要反悔，可怎么办呢？”
“小锡，你怎么了？你的病是不是还没好全？”李封茗是真的被云锡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到了。
云重墨凑近李封茗，轻轻吻了吻他的唇：“李二哥，我恢复所有的记忆了。你知道么，当初你引着追兵离开后，我醒来遇见了一个人。我在那个人的帮助下安葬了爹娘，然后也在那个人的带领下，加入了恶人谷……”云重墨抓起李封茗的右手贴在了自己脸上，“为了防止我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云、重、墨……”
“恶人谷第一神医，‘见死不救’——云重墨……”李封茗的话语中听不出情绪。
“对，就是那个，除非对求医之人的伤病感兴趣，否则绝不考虑出手的，医者仁心都被狗吃了的‘见死不救’。曾经的云锡早就死了，如今的我，只是云重墨。”云重墨用手一点点描摹李封茗的轮廓，“李二哥，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兑现你刚才的承诺吗？”
李封茗拥住云重墨：“很难受的吧？”
“欸？”
“小锡那么善良，最开始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面前却压着自己不能出手相救一定很难受吧？那些人一定还对小锡恶语相向了对不对？”云重墨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对不起，小锡，都是我当初太过弱小才会让小锡受了那么多的苦。明明，明明答应过云叔云姨的，会好好照顾小锡，结果我却把小锡弄丢了，还害得小锡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去复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