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比茨(3)

“原谅我，提尔比茨，我不得不这么做，将来你会明白理解我的。”
那道身影在留下这句话和一面军旗后就匆匆离开了。从那以后，所有关于她的消息都只是来自战报。她作为战舰，作为铁血旗舰，确实名副其实，当之无愧。但是，作为姐姐呢？
“的确。我的姐姐，就算是千百年后，人们也会记住她的事迹吧？”回过神来，提尔比茨出神地看着天花板，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恨她吗？”
“我恨她吗？”提尔比茨低声重复了一遍，她扭头看向窗外，有几束阳光已经冲破了云层的遮挡，执着地投向大地，与不远处的高楼一同形成了一副引人注目的风景。
“不，我不恨她。”
“是吗？”陈轩的语气有些玩味。
“……”
见提尔皮茨只是望着窗外不语，陈轩也扭过头去，一只黑体白尾鹰正在空中翱翔。
“别忘了，是她让你一个人待在北港，让你承受无尽的孤独，让你忍受北方的寒冷。是她让你一个人面对无数的狂轰滥炸，让你最终在敌人的怜悯下成为战俘。”
“……”提尔皮茨听着，心里起伏不平——真的不恨她吗？恨，当然恨。但是命运天定，谁能更改呢？
“‘作为一艘铁血战舰，最可悲的无非是一生默默无闻，被人遗忘，最后等待他人处置的命运。’这是那时俾斯麦对我说的话。她也是这样教导你的吧？”
看到提尔皮茨忽明忽暗的眼神，陈轩心中一喜——说中了她的内心了。但是欣喜背后，陈轩又有些伤感，以致于语气都变得低沉下去。
“按这么说，你现在就是一个失败者。提尔比茨，你不觉得你有些可悲吗？”
“是吗，我可悲吗？原来如此，明明都已经习惯了……”提尔比茨把视线转回到陈轩脸上，他先前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提尔比茨盯着陈轩眼中映射出的自己的蓝色眼眸，像是在审视陈轩，又像是在审视自己。
“我以前恨她，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恨了…这就是命运吧。”提尔比茨缓缓闭上了眼睛。对于这位姐姐的感情自己也拿捏不准，还是不要去想了，也不要再谈了，就让那道身影永远地站立在那里吧。
“又是命运吗？如果说这就是命运的话，我想……我会拯救你。”
……
提尔比茨睁开双眼，看向陈轩。这位少校的脸上满是坚定和严肃。
拯救我，真敢说呢。提尔比茨，你已经可悲到这个地步了吗？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时候你说的话让人没有接下去的欲望。”提尔比茨淡淡地说道。
“怎么，觉得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吗？你不相信我，没有关系。你不相信俾斯麦，也没有关系。但是你应该相信你自己。”陈轩依然十分严肃与坚定，并充满自信。“你，其实希望被拯救吧？”
提尔比茨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虽然才短短接触一会，但是面前这个男人的自傲与自负总是让人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提尔比茨，你的归宿不在冰冷的北海，不在令人厌恶的战场，你的命运不是震慑，不是杀戮。你不应该是现在的你——我会努力让你成为真正的自己的。在那之前，就请你和我一起留在北方港口吧。”提尔比茨很明显地感受到了陈轩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当然了，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你想走也走不掉，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哦。”说着说着，陈轩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