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二十五]
~二十五~
杨九郎放下手中匕首,咬牙在伤口上撒上药粉,看着小道长端了血出去,呼了口气。
回头瞧见张九龄朝窗外张望的背影,依旧是不习惯。第一次在光亮中见到他,真是吓了一跳,脑后不知盘了什么枝叶,开出一朵小花,从正面乍一看还挺像街上戴着花儿的公子哥儿,细看却是从头上生出来的,让人惶恐。腿早已变了形状,藏在裤管中,鼓鼓囊囊,后脖子露出了些鳞片,晶晶亮亮反着光。张九龄说,这是长久吞食精元的结果,命是保住了,可身子早已被妖力霸占,破坏得不成样子。
张九龄刚进屋时,不敢抬头,杨九郎自然不会提他的外貌,尽量维持自然的状态。但也花了几天功夫,才让他放下芥蒂,如在暗室内一般自然交流。杨九郎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躲在黑暗之中,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提起逃离之时他那样绝望。这么瞧着,杨九郎更加坚定要带他回去的念头,回到林子,总有人能救他。
可怎么出去呢?
前几天,杨九郎挺过了第四次消融,为了拖延时日,寻找出路,杨九郎坐在桌前哼哼唧唧好不尴尬。好在成功骗过小炼师,与张九龄配合着偷偷溜出屋子查探。为了探路,两人做了充足的准备,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要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呢,这门外并不若想象中看守严密。四更时分开了门,门外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小炼师靠在角落睡得香甜。
杨九郎小心地在楼中转了一圈,没发现几个人,看来要逃跑,人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一模一样的环境,甚至是站在楼梯旁上下观看所见楼层都是一模一样,完全找不到出口所在。本就不大认路的杨九郎更是晕乎,要不是张九龄在楼梯口上做了标记,怕是回不来了。
张九龄说,那是国师设的幻影法阵,除非身上带着破解的符咒,否则根本瞧不清真实的景象。也难怪他们放心只丢几个炼师在楼里看守,这根本出不去。
从那之后,张九龄就总是站在窗边,透过细密的花格,努力向外看着,他说想看清星象,以此猜测时日,推算破解阵法的方向。
“九郎”张九龄转过身来,背靠着窗小声说道:“我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当初恨不得取干我们的血,怎么你的就取这一点儿呢?”
杨九郎也纳闷,正要说话。突然瞧见窗外一黑,覆上一影,跳起来拉开张九龄。却听外面轻声说:
“可是将军?”
杨九郎听这声音熟悉,靠近窗边试探着问“九春道长?”
“太好了,果然是这里。将军听我说,国师准备去木村,两日后出发,留下的人不多,府中法师尽数跟去,只留下小炼师和知客。将军可趁这时想法离开。”
“我们如何信你?”杨九郎未开口,张九龄先说了话。
“你是……?”
“张九龄”
“道兄!你果然在楼里,其他人呢?可还好?”
“不好……”
“果然是这样,国师说你们是离开国师府,去寻仙缘,我们一直觉得蹊跷。那日看到他们抓了将军,联想之下才知国师的狠毒。我的时间不多,你们且听我说完,木村是个宝地,妖的精元纯粹,国师早已觊觎木村许久。这次带齐了法师,怕是要尽数捉来,他们若是成功,接下来关进塔中的就是我们了,我这也是在救自己,所以将军不必怀疑我。前些日子无意间听得一法师说这都城的法阵关键在这楼顶,将军手上有法器,用它帮忙毁了楼顶固镇锥,放出众妖,将军便可趁乱逃走。我过几天会趁机快马赶去木村报信儿,帮不了将军,将军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