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春】说书人(2)

经着数月的相处，少年也不似开始那般羞怯了，知道今日中秋，回家便帮李九春倒酒置菜。
“枣泥，五仁，蛋黄…先生吃什么馅的？”李九春抿一口酒，本想说不吃，却见少年已递来一块月饼。
少年羞涩笑笑，颊边有酒窝，“听说五仁的最好吃，先生先吃。”
这回李九春但是不好意思拒绝了，接过来咬一口，味道还不错。抬眼瞧少年，他亦捧了个枣泥月饼，两腮鼓鼓的，小包子般可爱，让人看了想捏一捏。
想到这，李九春脸上一烫，急急背过身去假装赏月，又啃了几口月饼，才把这奇怪的想法噎下去。
“先生……先生……”许久，李九春察觉到少年叫他，忙回头，正对上少年向前凑的脸。
少年没料到他突然回头，白净的脸一下子涨红，李九春瞧他样子窘迫，便率先问道:“何事？”
少年连连摆手:“没…我就是想问…”
“问什么？”李九春咽了最后一口月饼，又喝了一口酒。
少年才支吾出口:“那唐僧到底分没分出孙悟空与六耳猕猴啊？”
竟是问这个，原来惊堂木也在听故事，李九春笑了，道:“明**听我说不就行了。”
“可我寻思了半天了，等不了明日了。”
李九春倒不忍他失望，略一沉吟，道:“分出来了。”
“那六耳猕猴呢？”
“给打回原形了。”
少年听了一愣，良久才说:“这已是妖物最好的结果了罢。”
李九春听了，想着他亦是受了灵气才幻形来的，拍拍他的肩:“别怕，你不会那样的。”
少年本忧虑着自己，经他一拍，整副心身便全然移到那手上了，方才恢复的脸又红了起来，直点头道:“嗯。我会一直在先生身边。”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那苏子当年吟这句词时，定是从未想过，妖物亦是有悲欢离合的。
三十几岁的男人无亲无戚，无妻无子，旁边却突然多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四季都穿着一件檀色长衫，四下街坊议论的热闹，有胆小者，更是不知从何处寻了个疯老道。
李九春这正疑惑着素日小气抠门的李二娘怎会送酒来，谁料才掀开盖子，甫一嗅着那酒味，人便倒下了，酒坛子在地下摔个结实，碎瓷片同酒一块四下飞溅开，惊动了少年。
少年急忙扶起李九春，身上沾了酒，衣服便给灼了个口子，直烧到肉里。少年顾不得疼，只一遍遍唤着李九春。
“先生，先生醒醒…”
门口有响动，少年回头，一个疯老道执一桃木剑站在那儿，空中亦悬着几张黄色符纸，眼瞧符纸飞来，少年却放不下李九春，便生生受着，眨眼间便叫火焰给围住了。
那檀色长衫已经给烧的破烂，裸露出的皮肤亦寻不到几块好肉，空气中弥散开焦腐气味，如木柴燃烧。
李九春呛醒，睁眼瞧见一身伤身的少年，又透过火焰瞧见了疯老道，登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立刻起身背起少年，欲向外走，不忘唤着少年:“坚持住，我带你走。”
少年虚弱地咳了几声，笑笑，不知是害羞还是烧伤，他的脸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