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乾非钤(2)

“国主认错人，在下倒没什么。只是不知这位公孙大人如何做想。”乾元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听闻天璇王也曾把他错认为裘振？生前为人替身，死后为人所替。这位大人此生倒真的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陵光一愣，随即怒道“你懂什么！孤王只想他活着！”他甩开乾元的手，在寝殿里来回渡步“他离开后，孤王哪里都翻过！寝殿没有他，花园没有他，朝堂没有他，甚至相府都没有他！哪里都没有他！可孤王不死心，又翻遍了天璇上上下下，还派人去了淮西，可是除了一座墓碑，孤王什么都没翻到。本来孤王都打算放弃这种无止境的翻找了，可此时，偏偏你出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回来了！是他让你来看孤王的！”
“我是被你的臣子掳来的。”乾元语气冷淡的提醒，丝毫不为所动，还是那副方外之人的模样“而且，我不是他。”
“可你是钤！”陵光斩钉截铁道“朱雀殿的牌匾，是你亲手所题，难道也不记得了么？”
“此乾非彼钤。再者，我只专心木工，于书画毫无兴趣。”乾元摇摇头，只觉后悔。好好的，来天璇游历什么？土木工匠多好玩，为什么觉得佐奕粘人的紧，就偷偷溜出来。
“元宝铜板皆是钱，国主何不与他们日夜相伴？”
“可你是蓝色的。”
“……不然，我把这件衣衫脱下来送你？”
“孤王所在意的，又岂是一件衣衫？也罢，斯人已逝，如今也该梦醒了。”陵光松开乾元，晃晃悠悠的向密室走去。
你曾劝孤王莫哭，孤王从此便再也没落过一滴泪。你曾劝孤王莫贪杯，孤王更是连天璇的酒窖都封了。可你还曾劝孤王振作，然而心如死灰如何振作？裘振走了，你也走了，独留孤王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天璇。有云藏和墨阳又如何？他们能同孤王下棋，能同孤王舞剑，能同孤王讲国政么？都不能，绎郢才是他们的伙伴。
“先生好走。”这是乾元听到陵光说的最后一句话。踉跄的脚步声，隐忍嘶哑的嗓音，都伴着一阵轻巧的机关声戛然而止。
驾石飞梁尽一虹，苍龙惊蛰背磨空。
已然出城的乾元回首望了望沁在满天烟雨中天璇，想到耳畔那熟悉的机銛声，摇摇头，打着伞，渡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