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虚实(3)

她也曾去问过蚩离，为什么尤川即便这样，还要坚持留在万毒窟。现在想来，蚩离当时怕就是已经看到了尤川的心，因为蚩离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尤川在万毒窟有了牵挂。她那个时候还不明白，但随着世事流转，她一遍遍咀嚼着蚩离的话，才慢慢体悟出其中的意思来。
她陪着尤川，在落霞山上从日暮西沉，看到星河斗转。终是累了一天，在北斗星都尚未清晰可见的时候，蚩梦便睡着了。尤川将蚩梦的头枕在他膝上，怕她着凉，便脱下外袍给蚩梦盖着。闪闪繁星下，蚩梦的脸格外的娇艳美好。尤川凝着笑，将落在她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他望着弯钩锋利的孤月，闭上眼睛，沉沉叹气。
尤川最终还是去见了城主夫妇。
蚩梦坐在一棵大树后面，盘算着，还有七日，她便要嫁与尤川了。只是眼下城主夫妇的事情，会不会耽搁她与尤川的婚事呢？蚩尤烦躁的摇摇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可是每隔一会儿，她总是要探头看看那间屋子的动静。
正在蚩梦第十几次重复了这个动作之后，尤川从房中走了出来。城主拍了拍他的肩，城主夫人从手上褪下一只镯子，交给了尤川，两人又与尤川说了几句话，才擦擦泪互相扶持着走回了屋子。
蚩梦赶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木屑，走到尤川面前，迟疑着不敢开口问尤川，他是不是要和城主夫妇回瑾城。
尤川拉着蚩梦的手，将镯子套在了蚩梦手上。蚩梦疑惑不解，却见尤川温温柔柔地执起她戴着玉镯的手：“城主夫……我母亲给她的儿媳妇的。”
蚩梦脸上一热，看着澄澈无一丝杂质的玉镯，心中一动。可是马上，她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嫁给尤川了，却还未去拜见城主夫妇，觉得这有些失礼。但是尤川却不甚在意，告诉她城主夫妇马上就要启程回瑾城了，待到他们成亲的那日，再去拜访也不迟。蚩梦点点头，跟着尤川往绣房走，去看她的嫁衣了。
刚才在屋子里头，城主夫妇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回去。尤川笑着摇头，拒绝了他们。若是他和他们回去了，将来势必要继承城主的位子。但是瑾城有祖训，瑾城城主不得迎娶外邦女子。他本就对瑾城没有什么想法，再加上如此一来便不能与蚩梦成亲。什么瑾城城主，什么权势滔天，于他而言，都抵不过在万毒窟与蚩梦长相厮守的幸福。
城主夫妇对尤川素来都怀着亏欠之心，见尤川如此执着不肯与他们一同归去，也没有勉强，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恋恋不舍放他离开。尤川也许诺，婚后如果有空，会带着蚩梦去瑾城住一段时间。
尤川蚩梦大婚那日，万毒窟装扮得上下一新。人人脸上都是笑容洋溢，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蚩笠和蚩笠也都很欢喜。虽然万毒窟的嫁娶事宜不如中原那样繁琐，但毕竟是圣女与少祀官的婚事，无论是蚩笠蚩离还是万毒窟的百姓，都把这件事情当做是万毒窟最高规格的盛事来办。
蚩梦在下人的服侍下，将厚重繁复的嫁衣层层穿戴整齐。尤川亲手绘的纹案，在蚩梦看来格外适合今日的氛围。她端坐在凳子上，看着镜中戴着华贵珠翠的自己，心中甜蜜已经显露在了脸上。